产品设计退回

第二天一早，方嘉意顶着淡淡的黑眼圈，随着早高峰的车流缓慢前行。车内密闭的空间放大了她的疲惫。包里的手机就执着地响了起来。她费力地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嘉树”的名字。

每一次叶嘉树在这种非正常工作时间打来，几乎都不会有好消息。 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带着就义般的心情按下了接听键。

“嘉意，”叶嘉树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带着一丝刻意放缓的、试图安抚的语调，但这反而让方嘉意的心沉得更快，“你到公司了吗？有个情况……昨天我们弄到半夜的那个产品设计方案，甲方那边刚来了反馈……他们，要求退回修改。”

尽管有所预感，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方嘉意还是感觉太阳穴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无力感瞬间涌了上来，那感觉不仅仅是愤怒，更像是一种反复被戏弄后的精疲力尽像是胸口被堵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又退？”她的声音下意识地拔高了一丝，几乎是咬着牙根问，“这次又是什么理由？色彩搭配不符合品牌调性？还是结构功能不够创新？这都第五次了！叶嘉树，这个案子我们跟了一个月了，反反复复，推倒重来不下五次！”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冰凉的手机外壳，指节有些发白。脑海里不受控制地计算着这一个月来为此消耗的时间、人力成本，以及那种被否定、被随意拿捏的屈辱感，它们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压垮她的职业素养和理智，仿佛又一次被打回了原点。

听筒里，叶嘉树的声音带着无奈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很辛苦。这次他们提的是细节体验上的问题，觉得几个交互逻辑不够流畅……我待会儿把详细意见发你邮箱。碰上个这么难搞的甲方，真是……”

后面的话，方嘉意有些听不清了。

“难搞的甲方”——这几个字像一根根细针，扎在她因为睡眠不足而隐隐作痛的神经上。她靠在冰冷的方向盘上，闭上眼睛，努力想把那股想要发泄出来的郁闷压下去。一个月的心血，团队的努力，就在对方近乎苛刻和摇摆不定的要求中不断消耗，这种深深的疲惫感和挫折感，几乎让她有些难以承受。

“行了，我知道了。”她最终有些沙哑地开口，打断了叶嘉树还在继续的说，“等我到公司，看了反馈再说吧。”

挂了电话，方嘉意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千篇一律的高楼大厦，只觉得一阵头疼欲裂。新的一天刚刚开始，却仿佛已经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这股情绪最终冲垮了按部就班去公司的计划。 一股破釜沉舟的冲动攫住了她。她猛地发动车子，引擎低吼一声，汇入早高峰略显舒缓的车流。

她决定直接去甲方公司，当面找那个吹毛求疵的袁经理问个明白！这已经超出了正常修改的范畴，更像是一种无理的消耗战。她需要一个明确的说法，否则整个团队都会被拖垮。

带着一身的低气压和近乎赌气的决心，方嘉意将车开进了甲方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地下停车场。就在她锁好车，踩着高跟鞋走向电梯厅时，旁边专用电梯“叮”一声轻响，门滑开，里面走出两个相谈甚欢的男人。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只见那个昨晚才在电梯里跟她道晚安、看起来清爽又略带青涩的男孩——姜启，正和他们那个难缠到让整个团队头皮发麻的甲方项目负责人袁单华，勾肩搭背地走出来！袁单华脸上堆满了方嘉意从未见过的、近乎谄媚的笑容，而姜启则显得轻松自如，仿佛只是和熟悉的朋友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