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不出那种事
叶嘉树睡着后,林权悄声合上办公室的门,转身便朝着休息阳台走去。
方嘉意正倚在栏杆上,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夜风吹起她的发丝,侧影显得有些疏离。当她去摸第二支烟时,一只男人的手先一步从烟盒里抽走了一支,“咔哒”一声点上。
方嘉意侧头瞧了林权一眼,语气听不出波澜:“这么快就出来了?看来林总近来……有些力不从心?”
林权吐出一口烟雾,扯了扯嘴角:“放心,我体力好不好,你弟弟最清楚。他满意得很。”
方嘉意眼神冷了一分,转回头看向远处的夜景,没接话。
林权吸了一口烟,缓缓将烟雾喷在她面前的空气里,语气带着刻意的试探:“姜定昱月底就回来了,你应该……很高兴吧?”
“他回他的,关我什么事。”方嘉意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方嘉意,”林权的声音沉了几分,“我对你并没有感情,但你是嘉树的亲人。你心里不痛快,他就跟着担心。我不希望他的情绪被你这点旧事影响,很烦。”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带上了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我一直都说,我相信姜定昱。他干不出那种事。我们喝了那么多次酒,他就算醉死,也从来是倒头就睡,安分得很。你呢?真的一点都不信他?”
方嘉意闭上眼睛,像是被夜风吹得有些凉,又像是想隔绝掉他的话语。半晌,她才轻声说:“都过去了。而且,我也不爱他了。”
林权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用冷漠包裹自己的样子,心头莫名窜起一股火。他嗤笑一声:“过去了?那你这些年不找男人,是在为谁守着呢?难道不是在等他?”他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方嘉意,我希望你和定昱能和好。不为别的,只因为嘉树希望你幸福。”
方嘉意没有再看他,也没有再接话。她只是将烟蒂摁灭在旁边的金属垃圾桶上,那点猩红的光在夜色里挣扎了一下,最终彻底熄灭,像某个早已被埋葬的念想。她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阳台显得格外清晰,背影挺直,一步步融入公司走廊的灯光里,没有回头。
林权看着她消失在转角,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站在原地,又吸了一口烟,才烦躁地将只抽了一半的烟摁灭。夜风吹散了他吐出的最后一口烟雾,也像吹散了一场不愉快的交谈。
他折返回办公室,动作不自觉地放轻。推开门,叶嘉树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睡着,台灯的光温柔地笼罩着他,与刚才阳台上的剑拔弩张仿佛是兩個世界。林权眼神里的锐利和烦躁慢慢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柔和。
他走过去,没有立刻叫醒他,只是俯身,指尖轻轻拂开他额前垂落的碎发。
叶嘉树睡得并不沉,这细微的触碰让他眼睫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林权?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林权的声音是罕见的低缓,“累了就回家睡。”说着,他已经伸手将人从床上扶起来,顺手拿起一旁的外套披在他肩上。
“嘉意呢?”叶嘉树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问。
“她有点累,先回去了。”林权言简意赅,揽着他的肩膀将他带出办公室,关灯,锁门,动作流畅自然,“走吧,我送你。”
电梯下行,叶嘉树因倦意半靠在林权身上,温顺地闭着眼。林权低头看着他依赖的姿态,想起方嘉意那句“我也不爱他了”,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夜已深,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在叶嘉树安静的睡颜上投下流动的光影。林权专注地开着车,目的地明确——那是他们共同的家。有些纠缠或许理不清,但此刻他方向盘所向的,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