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远点
晨雾刚散,公园的石板路还沾着细碎的露珠,阳光漫过来时,颗颗露珠像撒了把碎星星,在路面上轻轻闪烁,连风拂过都带起星点微光。
墨多多的指尖紧紧扣着相机的黑色背带,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掌心的冷汗顺着相机底部的缝隙往下渗,在手腕处洇出一小片湿痕。
空气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
他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心里反复掂量着该说些什么。犹豫的念头还没落下,那道清冷的嗓音忽然又在耳边响起,像浸了晨露的冰珠,落得悄无声息,让他原本慌乱的心莫名静了半拍。
“你打算拍什么?”
墨多多猛地停下脚步,攥着相机的手紧了紧,缓缓抬起头,视线轻轻落在面前的银杏树上。
初秋的银杏树还带着夏末的余温,扇形的叶子边缘泛着浅黄,层层叠叠缀在枝头。偶尔有风吹过,满树叶子晃着光,连投在地上的影子都成了细碎的金斑。
恍惚间,记忆里竟也浮现出这样一棵银杏树,细碎的金叶簌簌落在地上,树下那个黑色影子模糊得辨不清轮廓,唯有抬起的那只手格外分明,像在唤他回某个被遗忘的瞬间。
那个人……是谁?
无形中有道坚不可摧的屏障横亘在眼前,将他牢牢困在原地。无论他如何努力尝试,都无法靠近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的身影愈发遥远,伸手去抓,指尖却只触到一片虚空。
思绪骤然回笼,墨多多用力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眩晕感如同失控的漩涡在大脑里横冲直撞。他咬着牙撑开沉重的眼皮,颤抖着将手中的相机举了起来。
“就这个吧……”
说着,他迅速调整好相机角度,按下快门,将银杏树的一角定格在镜头里。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织出斑驳的光影,四面八方都裹着灼人的热气,闷得人喘不过气。
墨多多吃力地将相机从胸前放下,身上的痛感如潮水般涌来,愈发清晰。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剩干涩的哑意。
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毫无预兆地崩断,强烈的失重感涌上来,他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像失去支撑般,直直向后倒去。
意识尚未完全抽离的最后一秒,身旁掠过一阵急促的风,紧接着一双沉稳有力的手及时伸来,稳稳接住了失去支撑的身体。
“多多!”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洛楠笙抱着墨多多的动作瞬间顿住。他侧过身,目光落在来人身上,待看清对方是谁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难辨的笑。
“原来是你啊,唐、学、长。”洛楠笙尾音轻轻上扬,最后三个字被他一字一顿咬出来,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敲得唐晓翼心头发紧,指尖不自觉蜷起。
空气里的火药味瞬间浓了起来,两人视线骤然相撞,彼此都从对方眼底那深不见底的审视里读出了同样的警惕。
唐晓翼上前两步,周身气场骤然收紧,目光像淬了火般锁定洛楠笙:“把他给我。”
听到这话,洛楠笙先是没忍住嗤笑出声,笑意却转瞬即逝,脸上迅速覆上一层不屑,反诘的语气带着十足的轻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
话语里的锋芒几乎要刺破空气,凝成一把冰冷的利刃,狠狠剜在唐晓翼心上。他眉峰骤然拧紧,心底的警铃不断作响——这人的城府,远比显露在外的模样深得多。
“你要干什么?”唐晓翼的声音带着一丝他未曾察觉的紧绷,那股陌生的冰冷顺着舌尖漫开,毫无预兆地透着寒意。
“干什么?”洛楠笙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眼神里淬着冰,“唐学长,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是在多管闲事吗?”
“我……”
洛楠笙猛地转过身,后背对着唐晓翼,没给他半分解释的空隙,直接截断他可能的开口:“我不过是要夺回本就属于我的一切……这一次,就算孤身一人,我也绝不会让任何人碍事。”
话音稍顿,他语气又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唐晓翼,我劝你离他远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