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之独占这朵高山雪莲9

第九章:沙海初行与暗涌情愫

吉普车在无尽的戈壁上颠簸疾驰,卷起漫天黄尘。窗外是单调而壮阔的景致,天高地远,烈日灼烤着龟裂的大地,稀疏的耐旱植物在热浪中扭曲着身影。车内,气氛却比窗外的空气还要凝滞几分。

阿宁团队的专业性毋庸置疑,车队保持着紧凑的队形,无线电里偶尔传来冷静的指令和路况通报。黑瞎子占据了后座另一侧,墨镜遮眼,似乎已经睡着,但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显示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车内这无声的僵局。吴斜夹在张麒灵和黑瞎子中间,看看身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小哥,又偷瞄一眼旁边笑得像只狐狸的黑瞎子,只觉得坐立难安,满肚子疑问和重逢的喜悦都被这诡异的气氛冻住了。

而造成这气氛的核心源头——秦芸,依旧维持着背对张麒灵的姿势,像个固执的雪白毛团,牢牢霸占着他的左肩。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初的愤怒和牙疼渐渐被颠簸的疲惫和车内的闷热取代。她偷偷动了动有些发麻的爪子,心里把那块“硬石头”骂了无数遍,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被忽视的恐慌。

张麒灵坐得笔直,目光落在窗外飞逝的荒芜景致上,看似与往常无异。但若细看,便能发现他周身的气息比平日更冷,下颌线也绷得有些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肩头那小团子身体细微的颤动,以及透过契约传来的、混杂着气恼、委屈和一点点疲惫的复杂情绪。他想再次道歉,或者做点什么,却笨拙得不知如何下手。他习惯了独自承受一切,习惯了沉默,从未有人像她这样,让他如此无措,又如此……牵肠挂肚。

车队在一片相对背风的雅丹地貌群边缘停了下来,准备休整、补充水分,并等待与另一支后勤队伍的汇合。

车门一开,灼热干燥的空气瞬间涌入。吴斜几乎是逃也似的跳下车,大口呼吸着,虽然空气炙热,但总比车内的低气压好。黑瞎子伸着懒腰,晃到阿宁那边去打听情况,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回头“瞥”了张麒灵一眼。

张麒灵最后一个下车,动作依旧沉稳。他站在原地,微微侧头,看向依旧赖在他肩上、假装自己是个装饰品的秦芸。

(……还疼?) 他最终还是只干巴巴地问出了这两个字。

秦芸耳朵动了动,没回头,却用尾巴尖极其快速地、带着点泄愤意味地扫了一下他的后背,然后继续装死。

这时,阿宁拿着水壶和一个小型医疗包走了过来,她的目光锐利地落在张麒灵的脖颈一侧——那里,在衣领的遮掩下,依稀能看到一个极淡的、已经快要消失的牙印,以及周围似乎因肌肉过度紧绷而留下的一小片不易察觉的淤痕。

“张先生,你脖子这里……”阿宁微微蹙眉,出于队医的职责提醒道,“需要处理一下吗?在沙漠里,任何小伤口都可能引发感染。”

她这一开口,顿时吸引了旁边吴斜和刚走回来的黑瞎子的注意。

吴斜立刻紧张地凑过来:“小哥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在疗养院伤的吗?严不严重?”他脸上的关切溢于言表,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查看。

就在吴斜的手即将碰到张麒灵衣领的瞬间,一直装死的秦芸猛地回过头,冰蓝色的兽瞳带着毫不掩饰的凶光(虽然外人看不见),恶狠狠地“瞪”向吴斜那只手,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其低沉的、充满威胁意味的咕噜声。同时,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向吴斜涌去。

吴斜的手僵在半空,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让他瞬间汗毛倒竖,仿佛被什么极其危险的掠食者盯上了。他下意识地缩回手,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张麒灵,又看看四周,不明白那股强烈的危机感从何而来。

张麒灵在秦芸发出威胁的瞬间,身体微不可察地侧了侧,将肩头的小豹子更严密地挡在自己身影里,同时也隔开了吴斜探究的视线。他看向阿宁,语气平淡无波:“无事。小伤。”

黑瞎子墨镜后的眼睛精光一闪,嘴角咧得更开了。他看得分明,哑巴张那保护性的姿态,以及刚才吴斜那诡异的反应……啧啧,有意思。看来哑巴张肩上那只“小东西”,醋劲儿不小啊。

“既然哑巴张说没事,那肯定没事。”黑瞎子笑嘻嘻地打圆场,一把揽过还在发懵的吴斜,“走吧小吴同志,帮瞎子我去看看后勤车到哪儿了,这鬼天气,渴死了。”

支开了吴斜,黑瞎子又对阿宁使了个眼色。阿宁虽然心中疑惑,但她是个聪明人,看出张麒灵不欲多言,便也不再坚持,点点头离开了。

周围终于清静下来。

张麒灵走到一处背阴的岩石下,这里暂时脱离了其他人的视线。他这才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小心翼翼地想去碰触肩头那个还在生闷气的小毛团。

(芸芸。) 他唤道,声音透过心念传递,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秦芸扭了扭身子,躲开他的手指,但还是忍不住用心念抱怨,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和后怕:(你知不知道你的肉有多硬!我牙齿现在还在酸!要是真崩掉了,我以后还怎么吃东西?怎么当威风凛凛的大妖?变成个缺牙的豹子,多丢人!)

听着她这带着哭腔(虽然是装的成分居多)的控诉,张麒灵心中那点愧疚感更重了。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做出了一个让秦芸都愣住的举动。

他运转起体内那微薄(相对于他全盛时期)却精纯的麒麟血脉之力,将一丝极其温和、蕴含着强大生机的气息,缓缓渡入秦芸的身体,尤其是集中向她那酸痛的牙床。

一股暖洋洋的、如同浸泡在温泉中的舒适感瞬间包裹了秦芸,牙根的酸胀感迅速消退,甚至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这并非治疗,更像是一种高级的安抚和滋养。

(!) 秦芸惊讶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瞪得圆圆的,望着张麒灵近在咫尺的侧脸。她没想到这个闷油瓶还会这手!

(还酸吗?) 他低声问。

(……好、好一点了。) 秦芸有些不自在地晃了晃尾巴,心里的气其实已经消了大半。她本来也不是真的多么生气,更多的是那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尤其是吴斜)吸引了注意力的不爽,以及……撒娇?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甩开。

她犹豫了一下,用小脑袋蹭了蹭他刚才渡来暖流的手指,算是和解的信号。然后,她又像是想起什么,凶巴巴地补充道:(但是!没有下次了!还有,不准让别人碰你脖子!那里……那里是我的地盘!)

她蛮横地宣布着所有权,兽瞳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张麒灵看着她这副霸道又可爱的模样,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悄然松动。他点了点头,极其郑重地应道:(好。)

一个字的承诺,却重若千斤。

简单的休整后,车队再次出发,向着沙漠更深处的目的地行进。

接下来的路程,秦芸的心情明显由阴转晴。她不再背对着张麒灵,而是懒洋洋地趴着,偶尔还会用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他的脸颊或脖颈,带着亲昵的试探。张麒灵则始终纵容着她的这些小动作,甚至在颠簸时,会下意识地抬手虚护在肩头,防止她掉下去。

吴斜几次想再找张麒灵说话,都被黑瞎子以各种借口拦了下来,或者直接被张麒灵周身那无形的、拒绝打扰的气场给挡了回去。吴斜看着小哥比以前更加沉默,甚至似乎有意无意在回避自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失落和迷茫,只能闷闷地看着窗外飞沙走石。

黑瞎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乐开了花。这趟沙漠之行,看来不会无聊了。哑巴张这棵万年铁树,怕是要开花了,只是这花……品种有点特别啊。

夕阳西下,将无垠的沙海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色。车队终于在一片相对平坦的沙丘背后扎营。

夜晚的沙漠气温骤降,篝火燃起,驱散了些许寒意。众人围坐在火堆旁,吃着简单的晚餐。阿宁和她的手下在讨论着明天的路线和可能遇到的危险。吴斜坐在离张麒灵不远不近的地方,欲言又止。黑瞎子则抱着吉他(不知他从哪里变出来的),用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唱着跑调的歌,自得其乐。

张麒灵独自坐在稍远一点的沙丘上,望着远处起伏的沙海和璀璨的星河。沙漠的夜空格外澄净,银河如练,洒下清辉。

秦芸从他肩头跳下来,在他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好,也仰头看着星空。传承记忆里有关于星辰的浩瀚知识,但亲眼所见,依旧觉得震撼。

(真美啊。) 她由衷地赞叹。

(嗯。) 张麒灵应了一声。他看过无数次的星空,在不同的地方,但似乎只有这一次,身边有了一个可以分享这份寂静的存在。

(小官,) 秦芸忽然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眸在星光下熠熠生辉,(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们真的去看海,去冲浪,去吃遍所有好吃的东西,好不好?)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那是对漫长生命(哪怕只有百年)和广阔世界的无限好奇与期待。

张麒灵低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篝火的光芒远远映照过来,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他看到了她眼中毫不掩饰的依赖、信任,以及那份将他牢牢规划进去的未来。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秦芸以为他又会用一个“嗯”字打发她时,他却清晰地、认真地回答道:

(好。带你去看海,去冲浪,去吃所有你想吃的。)

不仅仅是承诺,更像是一种约定。

秦芸愣住了,随即巨大的喜悦如同烟花般在她心中炸开。她忍不住在地上打了个滚,露出柔软的肚皮,四爪朝天,开心地挥舞着,尾巴拍打着沙地,扬起细小的沙尘。

(说定了!不准反悔!反悔的是小狗!)

看着她这毫无形象、纯然欣喜的模样,张麒灵的唇角,在无人看到的阴影里,缓缓勾起了一抹清浅而真实的弧度。那笑容很淡,却仿佛融化了千年冰雪,温暖得不可思议。

(不反悔。) 他轻声说。

沙丘之下,篝火旁,吴斜偶然抬头,看到了沙丘上那个孤独却似乎又不再那么孤独的背影。他看不清张麒灵的表情,却能感觉到那股萦绕在他周身的、不同于以往的沉寂气息,仿佛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柔和。他心中怅然若失,隐约觉得,小哥的世界,似乎离自己更远了一些。

而黑瞎子荒腔走板的歌声还在继续,融入了沙漠的风声与星河的光芒里,见证着这沙海之夜,悄然滋生的、跨越种族的情愫与约定。未来的路依旧危机四伏,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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