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血战孤城（其一）

黎明的光还没穿透长城上空的硝烟，黑紫色的雾就裹着魔种的嘶吼漫过隘口。

城墙上的积雪早被血迹染成暗红，冻成硬壳的血痂在风里簌簌剥落，落在守军士兵皲裂的手背上。

那双手刚握过烧红的铁矛，掌心的水泡破了又结，此刻正死死攥着矛杆，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木头里。

“张老三！左路！快顶上去！”老兵王大牛嘶吼着，手里的长刀砍在一只魔种的鳞甲上，火星溅起半尺高，刀刃却只留下一道浅痕。

那魔种猛地甩头，墨绿色的毒液喷在他的左臂上，布料瞬间被腐蚀出黑洞，皮肉滋滋作响。

王大牛闷哼一声，非但没退，反而扑上去用身体压住魔种的脖颈，“快！砍它眼睛！”

身后的年轻士兵颤抖着举起短刀，却被另一只突袭的魔种一爪拍飞，身体撞在城垛上，吐出的鲜血染红了半面城墙。

王大牛眼睁睁看着那士兵抽搐了两下就没了气息，眼眶瞬间红了。

那是他从家乡带出来的娃，才十六岁，昨天还跟他说想活着回去娶邻村的阿花。

“杀！杀这些怪物！”王大牛疯了似的挥舞长刀，刀刃劈在魔种的眼睛上，墨绿色的血液喷了他满脸。

可更多的魔种涌了上来，它们像潮水般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黑紫色的鳞甲在微光里泛着冷光，嘴里的獠牙滴着毒液，连空气都变得刺鼻。

医帐里，铠猛地掀开被子，肩上的绷带瞬间被血浸透。

他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就听到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近，连帐外的药罐都被震得嗡嗡作响。“扶我起来！”他抓住侍从的手腕，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长城快守不住了，我得去前面！”

“将军！您的伤还没好！再动伤口会崩开的！”侍从死死按住他，眼泪都快掉下来，“援军应该快到了，您再等等！”

“等？”铠苦笑一声，挣扎着看向帐外，“等他们攻上来，我们都成尸体了！”

他能清晰地听到士兵的惨叫、魔种的嘶吼，还有城墙被撞击的闷响。

那是新型魔种的冲撞，它们的头颅比寻常魔种坚硬三倍，再这样撞下去，东段的城墙迟早会塌。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跌撞进来：“将、将军！不好了！魔种突破左路了！王大牛他们……全没了！”

铠的心猛地一沉，再也顾不得伤口，一把推开侍从，踉跄着往帐外走。

刚到帐门口，就看到一只魔种冲破守军的防线，朝着医帐扑来——它比寻常魔种高半丈，头颅上长着尖角，嘴里的毒液滴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串小坑。

“将军小心！”侍从扑上去挡住魔种，却被一爪穿胸，鲜血溅在铠的脸上。

铠瞳孔骤缩，抓起地上的断矛，用尽全身力气刺向魔种的眼睛。

“噗嗤”一声，矛尖刺入魔种的眼眶，墨绿色的血液喷了他一身。

可那魔种只是嘶吼着甩头，尖角狠狠撞在铠的胸口，将他撞回帐内，重重摔在地上。

铠咳出一口鲜血，胸口的伤口彻底崩开，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看着帐外越来越近的魔种阴影，耳边的厮杀声渐渐模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朝廷的援军再不来，长城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