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信余波,阴兆初现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刹那,沈岁指尖仍残留着冰凉玻璃的触感,仿佛连那些纷扰的私信都带着未散的喧嚣。“
帝都日常摸鱼佬”的消息还在执着地跳动,全是些刨根问底的好奇,她指尖划过屏幕将对话框静音,随手把手机搁在枕边,那点光亮便被渐浓的暮色吞没。
窗外的夕阳早已沉落,最后一丝橘红余晖也从窗帘缝隙中褪去,宿舍里迅速被静谧的暗笼罩。
远处教学楼的灯火次第亮起,透过窗帘的褶皱,在地板上投下几道细长而摇晃的光影,像极了某种无声的试探。沈岁起身按亮台灯,暖黄的光线漫过书桌,落在抽屉边缘——那里静静躺着《鬼楼风水自传》。
封面的牛皮纸已被摩挲得发旧,自从湖面练剑的视频引发热议,她连翻书的心思都淡了,只觉得那本书像个藏着秘密的潘多拉盒,一旦触碰,便会将她卷入更未知的漩涡。
她刚要收拾桌上散落的课本,手机忽然又“叮咚”响了一声,不是私信,而是微信私聊的提示音,备注是“小敏”。
沈岁指尖一顿。小敏是上个月她帮过的女孩,并非京都大学学生,而是隔壁职业学院的。
彼时小敏在学校附近租房,夜里总被“叩门声”纠缠,门窗紧闭却屡屡听见指甲刮擦木头的声响,身上还莫名泛起青黑印子,吓得连夜求助。沈岁托相熟的房东帮她换了住处,又画了张简易驱邪符给她,那阴邪之气才渐渐消散。之后两人便没怎么联系,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收到她的消息。
点开对话框,只有短短一行字,字迹歪扭,透着明显的颤抖:“学姐,我在古月楼……好冷,有东西扒着我后背,救我……”
消息发送时间是十分钟前。沈岁立刻回拨语音电话,听筒里只传来机械的忙音,“您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的提示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下她的心脏。她又接连发了几条消息,问她具体在古月楼哪个位置、身边有没有其他人,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可那些文字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古月楼……”沈岁低声重复这三个字,眉峰微蹙。忽然想起方才班级群里的通知,班长转发了学校的提醒,让同学们近期尽量避开校外的古月楼,称已有多名学生失踪,警方正在介入调查。
当时她只当是寻常社会新闻,匆匆扫过便没放在心上,此刻却猛地将线索串联起来——小敏,恐怕就是失踪者之一。
她随手点开班级群,往上翻着聊天记录,议论声扑面而来:
- “古月楼不就是那个民国老楼吗?青砖黛瓦的,以前是个公馆,据说里面死过姨太,上吊自尽的,怨气重得很。”
- “我听说改成茶馆后,总有人说夜里能听到哭声,还有人说看到过白影在窗户边晃。”
- “失踪的好像还有隔壁职院的学生,太吓人了,警方查了好几天都没头绪。”
指尖划过屏幕,心头刚泛起的寒意还未散去,微信图标又一次跳动,是“天外明月”——也就是苏清月发来的消息,依旧是清冷简洁的风格,不带半分多余情绪:“古月楼,阴煞缠身,失踪三人,与107宿舍旧怨同源。”
107宿舍的旧怨?沈岁心头猛地一紧。一个月前的画面瞬间涌上脑海:宿舍里骤然下降的温度,床底传来的呜咽声,还有那只浑身裹着黑气、指甲尖利的女鬼。
当时女鬼身上的阴邪气息,虽不如苏清月口中“阴煞”听起来凶险,却带着几分相似的腐朽感,像是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怨毒。难道这古月楼的事,和那只女鬼有着某种关联?
她不敢耽搁,指尖快速敲击屏幕:“我认识的人可能被困在里面,何时能去?”
“今夜子时。”苏清月秒回,信息后附带一句提醒,“阴煞最盛之时,亦是其最弱之刻。备好驱邪之物,此地凶险,非107宿舍那只小鬼可比。”
沈岁收起手机,转身走到书桌前,缓缓拉开抽屉。《鬼楼风水自传》静静躺在里面,书页边缘被翻得卷起,有些地方还沾着淡淡的朱砂痕迹。
她快速翻阅,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划过,终于在其中一页找到了关于“阴煞”的记载,字迹是古老的宋体,墨色已然发暗:“阴煞者,怨灵积怨所化,聚百年阴气,遇邪术催化则成凶,噬人阳气,拘人魂魄,触之则体寒如冰,七日之内必遭横祸……”
文字下方,用朱砂画着一道驱邪符,线条扭曲却透着股莫名的力道,旁边还标注着几句晦涩的口诀。沈岁指尖摩挲着符纸图案,体内那股暖流仿佛有了感应,微微涌动起来。
她想起一个月前,正是靠着书里的吐纳法门,这股暖流才得以运转,最终化作火红金焰,消融了那只女鬼。或许这一次,也能靠这本书找到破解之法。
她将书小心翼翼地放进帆布包,又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小铁盒——里面装着朱砂、裁好的黄纸,还有一小截磨得光滑的桃木枝。
这些都是上次帮小敏驱邪后,特意留下来的。指尖蘸着朱砂,凭着记忆临摹书中的驱邪符,朱砂细腻,在黄纸上留下深红的痕迹,笔画虽不如书中规整,却也透着一股淡淡的暖意,那是体内暖流运转时,不自觉附着其上的气息。
做完这一切,沈岁抬眼看向墙上的挂钟,时针刚过九点,离子时还有三个时辰。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晚风带着秋夜的凉意涌入,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像是陈年的霉味混着尘土的味道。
顺着风的方向望去,远处的古月楼在夜色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青砖黛瓦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像一头蛰伏的凶兽,沉默地蛰伏在城市的角落。
她靠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心里泛起几分复杂。从青山县的小山村走来,她拼尽全力考上京都大学,只想做个普通的学子,按时上课、泡图书馆,毕业后找一份安稳的工作,远离这些神神叨叨的阴邪之事。
可小敏是她救过的人,如今身陷险境,她实在无法坐视不管。更何况苏清月提到“与107宿舍旧怨同源”,若真如此,这阴煞不除,说不定还会有更多人像小敏一样遭殃。
手机又响了一声,还是“帝都日常摸鱼佬”——也就是陈默发来的消息:“沈学妹!我猜你肯定要去古月楼!听我一句劝,别去!那地方在玄门圈里都有名,民国时死的那个姨太怨气不散,近期还有邪修在附近活动,专门用邪术催化阴煞,就是为了吸收怨气修炼!”
邪修?沈岁指尖一顿。她忽然想起小敏身上的阴邪气息,当初明明已经净化干净,为何会再次被缠上,还牵扯到如此凶险的阴煞?难道真如陈默所说,有邪修在背后作祟,刻意针对这些无辜的学生?
她没回复陈默,只将手机调成静音,放进帆布包的侧袋。夜色渐浓,宿舍楼下的人影渐渐稀疏,偶尔有晚归的学生说说笑笑地走过,声音很快便被夜色吞没。远处的古月楼愈发沉寂,只有几盏老旧的灯笼挂在门口,昏黄的光线在风里摇曳,将影子拉得扭曲而漫长。
沈岁深吸一口气,关掉台灯。她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坐在床边,双腿盘起,按照《鬼楼风水自传》里的吐纳法门闭目静坐。舌尖轻抵上腭,凝神静气,体内的暖流缓缓运转,顺着经脉一点点流淌,将周身的凉意驱散,也让她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暖流比一个月前更凝练了些,运转起来也愈发顺畅,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凶险积蓄力量。
子时将至,沈岁缓缓睁开眼,眼底的迷茫早已褪去,只剩下沉静与坚定。她起身背起帆布包,轻轻带上门,身影融入楼道的黑暗中。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晚风卷着几片落叶飘过,在地面上打着旋儿,像是在无声提醒着前路的凶险。
沈岁脚步沉稳,一步步走出宿舍楼,月光洒在她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
她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星空,繁星点点,却照不亮远处古月楼的阴霾。她知道,从今夜起,她想要的平静生活,或许真的要彻底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