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时间的时，空间的空
黄沙卷着砾石呼啸而过，天地间只剩一片昏黄混沌，清珞被风刮得睁不开眼，耳边是沙石撞击的刺耳声响，后背那股瘆人的寒意还没散尽，眼前的景象就骤然扭曲——
原本的戈壁沙丘像被揉碎的画纸，飞速褪去土黄色的底色，取而代之的是朱红廊柱、鎏金匾额，还有随风轻晃的红灯笼。风里的沙砾气息消失了，换成了淡淡的脂粉香与木质清香，隐约还飘着缠绵婉转的戏文唱段，勾得人心头发痒。
清珞踉跄着摔在青石板路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胳膊和膝盖的擦伤火辣辣地疼。她撑着地面抬头，视线慢慢清晰——不远处“戏韵楼”的鎏金匾额熠熠生辉，往来行人穿长袍马褂、梳油亮发髻，连说话腔调都带着古韵，唯有她身上的现代T恤牛仔裤，在人群里扎眼得像颗火星。
“嘶……”她捂着膝盖蹲在梨园墙角揉了揉擦伤，眼角余光瞥见斜对面的墙根下，缩着个穿破烂短打的乞丐。
那人头发乱糟糟地搭在额前，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干裂的下巴，手里捏着半块干硬的窝头，却没吃，只是用那双藏在乱发后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扫了清珞一眼。那眼神沉得像潭水，带着股阅尽世事的冷冽，扫过她的现代装束时，没有丝毫惊讶，只淡淡一瞥，就又垂眸盯着地面，仿佛只是看到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这是哪儿啊？〕
她捂着擦伤的膝盖皱眉，在心底询问千树，梨园里突然传来一阵清亮婉转的唱腔，穿透喧嚣直抵人心。
清珞下意识顺着声音望去，戏台之上，一位身着水袖戏服的男子正翩然起舞。墨色长发用玉簪束起，鬓边簪着一朵红绒花，眉眼如画，眼尾微挑，水袖翻飞间衣袂飘飘，像月下谪仙，一颦一笑都透着极致柔美。
清珞瞬间失了神，眼睛黏在台上挪不开，连身上的疼都忘了大半，嘴里喃喃：
“这也太好看了吧……”
〈少犯花痴，丢人。〉
千树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刚才源玉突然爆发强波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剧烈，直接撕裂了空间，引发了时空乱流。〉
清珞的注意力被拉回，脑海里瞬间闪过穿越前的片段——烬羽说“源玉有情况”后，转身回去找曦羽了，她按照千树的指引靠近陨玉，刚走到百米范围内，陨玉就发出刺眼的青光，一股磅礴的拉扯力瞬间将她裹住。
〈我及时撑开防护罩，才没让你被乱流直接撕成碎肉，但乱流冲击力太强，防护罩只能勉强护住你的要害，根本没法控制落点，硬生生把你冲远了，没想到直接落到了陨玉范围之外，而不是陨玉附近。〉
〔所以……我们现在在哪儿？〕
清珞眨眨眼，看着台下叫好的人群，又瞄了眼台上依旧在唱戏的美男子，心脏忍不住怦怦跳。
〈不清楚，根据时空的气息来看，还是在西王母所处的异世界，但时间应该不同了。〉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清珞回头，就见两道穿着斗篷的身影穿过人群走来——是曦羽和烬羽。烬羽走在前面，黑色兜帽压得极低，冷冽的目光扫过四周，在触及清珞时微微一顿，随即朝身后的曦羽低声说了句什么。
曦羽快步跟上，手里拎着一件黑色斗篷，走到清珞面前，将斗篷递过去，声音温润又压低了几分：
“阁主，披上吧。”
“阁主？”
清珞刚接过斗篷的手猛地一顿，兜帽滑落在肩头都没察觉，眼睛瞪得溜圆，看向曦羽的眼神满是错愕，连带着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你叫我什么？阁主？”
她下意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我？我什么时候成阁主了？咱们不是只是建个长青阁收集源玉吗？怎么还冒出‘阁主’这么正式的称呼？”
脑海里瞬间闪过千树提过的“有钱有势”的美梦，可美梦照进现实的速度太快，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腕上的银链，心跳都快了半拍。
曦羽见她这般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语气依旧温和却少了几分刻意的恭敬，更像同辈间的解释：
“长青阁本就是为你而建，你是手链的持有者，也是我们唯一认的主事人，叫阁主合情合理。之前在戈壁跟西王母交涉时，千树就把这话递出去了，只是你一直昏迷，没来得及跟你说。”
〈对啊。〉
千树的声音适时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点戏谑：
〈不然你以为‘有钱有势’是说着玩的？阁主可是能号令长青阁所有人的，比跟着西王母看人脸色痛快多了。〉
清珞愣在原地，消化着这个消息，脸上的惊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她抬手捂住嘴，眼底亮得像藏了星星，忍不住在心里欢呼：
〔卧槽！阁主！我居然是阁主！〕
之前还觉得筛选成员、建立长青阁是千树主导的事，麻烦的很，没想到自己竟是核心主事人。一想到以后走到哪儿都有人尊称“阁主”，还有曦羽、烬羽这些厉害角色跟着，她就忍不住嘴角上扬，连膝盖的擦伤都不疼了。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想摆出一副端庄威严的样子，对着曦羽抬了抬下巴：
“原来我是阁主啊……那、那以后你们都得听我的？”
曦羽忍着笑颔首，指尖轻轻戳了戳她鼓起的腮帮子：
“听阁主的，但你要是想干傻事，我们可不会顺着你。”
旁边的烬羽靠在廊柱上，冷硬的眼神扫过她故作严肃的模样，嗤笑一声：
“别摆出这副样子，看着别扭。”
清珞心里的小人已经原地蹦跳欢呼，表面的伪装瞬间破功，咧嘴笑出了小虎牙：
“知道知道！我才不会干傻事呢！”
她悄悄攥紧手腕上的银链，心里美滋滋的——阁主的身份是真的，还不用被规矩束缚，这样的相处方式，简直完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