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恶意的永久循环

校长室的门在身后沉重合上。

程青渺走在最前，杜主任紧随其后，沈砚川和叙瑰翎已先行一步去调动纪检部。走廊空荡，脚步声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她没有直接冲向天台，而是在通往天台的楼梯拐角处停下，这里有一处视觉死角，既能隐约听见上面的动静，又不易被察觉。

万能角色：杜主任:〖一下就会意，压低声音〗“我守在这里，楼梯口近，万一有变故，我立刻接应。”

杜主任神色凝重，显然也担心逼得太紧会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程青渺点头，悄无声息地向上挪了几步，将手机调到录像模式，镜头对准了虚掩的天台铁门缝隙。

实验楼天台，烈日把水泥地烤得发白。

铁门虚掩，缝隙里飘出几缕灰白的烟，被风一扯就散。

林巧巧靠在栏杆最外侧，校服外套系在腰间，红领巾被拉得歪歪斜斜。她两指夹着半截烟，指甲盖涂着裸色指甲油，在阳光下泛出淡粉。属于违禁行为。

林巧巧：“要我说…”

林巧巧吐出一口烟圈，声音带着薄荷糖的凉

林巧巧：“主任就是老顽固。在小学的时候，别的学校女生校服配短裙，我们呢？蓝校裤，宽得能装下两条腿，丑得要命。”

她身边两个女生立刻附和地笑，笑声短促。

戚薇竹挑了挑眉，不留痕迹的扯扯袖子，只是为了遮住手臂上的伤痕。接口

戚薇竹：“不过好在6年级的时候压力给的够大。初中就改了。而且本来就是啊，凭什么校服那么贵呀？配校裙还差不多。”

林巧巧眯眼，把烟摁灭在栏杆上，随手一弹，烟蒂滚进下水口

林巧巧：“可惜沈欲清转学了。”

她语气一转，带着甜腻懊恼

林巧巧：“本来还想跟他做同桌呢”

林巧巧提到这个名字，几人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林巧巧：“好在老天有眼”

林巧巧抬手挡了挡阳光，目光落在远处操场

林巧巧：“送了个程青渺过来，一个熟人都没有，怎么欺负都没人管。她姐姐和哥哥都毕业了。不然怎么能抓到机会呢？”

她回头，视线扫过其余四人，声音骤然压低：“我再说一遍，做事干净点。谁让你们把她逼到跳楼的？校方一旦盯上，后果自己扛，别指望我兜底。”

最外侧的周言其耸耸肩，笑得混不吝

周言其：“巧姐，真不怪我们。就是关厕所、浇点水，哪知道她那么脆…”

林巧巧：“闭嘴。”

林巧巧冷声截断，突然想到什么，冷笑一声，

林巧巧：“你们就没感觉出来哪里不一样了嘛？昨天我丢她书包，她还会哭呢，今天就跳楼了？”

她语气极其不好，脸色贼差。眼中闪烁的杀意。

林巧巧：“她如果真的想死，她为什么不去四楼？偏偏要跳二楼还跳到树上！程青渺不就是想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吗？你们都不知道拦一下！”

顿时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林巧巧话音落地，天台上霎时静得只剩风声。

秦玿嗓子发干，有些恐惧，还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在他看来，程青渺只是一个没脑子的学渣。还胆小懦弱。怎么会想到反击？毕竟从5年级他们就开始了。

秦玿：“巧…巧姐…你的意思是，程青渺故意跳给咱们看？”

林巧巧没搭腔，只是抬手将耳边碎发别到脑后，露出耳垂上那颗极小的银色耳钉

林巧巧：“二楼树杈子的高度，摔得死谁？”

林巧巧嗤笑，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林巧巧：“她要是真不想活，大可以上四楼，可她没有。”

她目光一一掠过面前几张脸，微微撇嘴。

林巧巧：“她算准了高度，也算准了时间。更算准了你们这群蠢货会害怕。”

几人的脸色由白转青。刚才还混不吝的笑意全卡在了喉咙里。

周言其声音发紧，一脸慌张的样子。

周言其：“那…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要是她真把事儿捅出去…”

林巧巧抬手，啪地一声拍在栏杆上

林巧巧：“怎么办？”

林巧巧冷笑，目光扫视着在场的人

林巧巧：“先把自己尾巴扫干净”

她伸出两根手指

林巧巧：“第一，烟、打火机，全扔下水口，现在。第二，谁再敢提‘跳楼’两个字，我就让他亲自跳一次给学校看，真跳。”

几人忙不迭掏口袋，金属打火机碰撞栏杆发出清脆乱响。烟盒被撕烂，烟丝随风散开。

林巧巧垂眼盯着他们动作，声音更低

林巧巧：“第三，也是最后一条”〖抬手指向铁门〗

林巧巧：“待会儿回去，谁要是敢在老师面前哆嗦一句，我就让谁真的‘哆嗦’到下学期。”

空气静得可怕。

就在这时，铁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徐亮慌慌张张跑上来，气喘吁吁

徐亮：“巧姐！不好了，程青渺在偷听！还录像！！”

铁门外的程青渺心里“咯噔”一下，指尖一抖，手机差点脱手。

林巧巧的反应快得近乎本能

林巧巧：“逮住她！”

徐亮和另一个男生立刻蹿了出来。程青渺只来得及把手机塞进校服内袋，领口就被徐亮拽住，整个人被拖进天台。

林巧巧：“把手机拿出来！”

林巧巧的声音褪去了所有甜腻，只剩冰碴。她一步步逼近。

程青渺没动，右手死死按着内袋的拉链。她抬眼，目光掠过林巧巧的肩，看向铁门方向，杜主任应该已经去叫人了，但需要时间。

林巧巧：“我再说一遍”

林巧巧伸手，指尖几乎戳到她眼皮，“手机，给我！”

程青渺忽然笑了，笑意很短，却足够锋利

程青渺：“给你？你会直接扔下楼，还是连我一起推下去？”

话音落地，空气瞬间凝固。林巧巧眯起眼，

林巧巧：“你以为我不敢？”

林巧巧抬手，冲身后打了个响指。

徐亮立刻会意，一把攥住程青渺手腕反拧到背后；另一个女生冲上来摸她口袋。拉链被“哧啦”一声拉开，手机露出黑色一角，屏幕还亮着，计时条一闪一闪：00:05:12。

万能角色：“巧姐，真在录！”女生声音发颤。

林巧巧盯着屏幕，眼底掠过一丝阴鸷。她忽然伸手，夺过手机，举到栏杆外，程青渺反应很快，一把拽住手机

林巧巧：“程青渺，我给你两个选择。”

林巧巧声音轻得像情人耳语，却字字带毒

林巧巧：“一，你自己松手，让它掉下去——证据没了，今天的事当没发生。二…”〖指尖一松，手机在半空晃荡，仅靠她两根手指勾住外壳〗

林巧巧：“我松手，连手机带你人，一起下去。”

程青渺的腕骨被攥得生疼，她却忽然抬头，目光看向林巧巧身后

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天台入口。蓝白校服，身形挺拔，额前碎发微乱，正是请假多日，连开学典礼都缺席的阙晏帆。也是沈欲清转学前最好的兄弟。

程青渺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恶趣味的笑容，趁着林巧巧因她目光分神的刹那，猛地挣脱些许，一把抢回手机塞进口袋——她赌对了，援兵到了。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她做出一个让全场血液冻结的动作，她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朝着天台外翻去！

阙晏帆：“程青渺！”

阙晏帆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疾冲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

巨大的下坠力让他半个身子都被带出栏杆，他闷哼一声，手臂肌肉紧绷到极致，额角青筋暴起。

阙晏帆：“你他妈疯了？！”

阙晏帆低吼，声音因恐惧和后怕而嘶哑。

程青渺悬在半空，风从她耳侧呼啸而过。她仰头看着阙晏帆因用力而扭曲的脸，眼眶顿时红了，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程青渺：“你终于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阙晏帆：“你跳什么跳！”

阙晏帆咬牙，拼命将她往上拉

阙晏帆：“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跟沈欲清交代！”

“沈欲清”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天台每一个人的心上。林巧巧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其余几人更是僵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阙晏帆猛地回头，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狠狠剐向林巧巧

阙晏帆：“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沈欲清不知道？你以为他转学走了，就没人能管你了？”

林巧巧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阙晏帆不再看她，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一点点将程青渺往上拉。他的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清晰地传入程青渺耳中：

阙晏帆：“程青渺！你给我听好了！你不是一个人。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我们都会回来给你撑腰，没人可以伤害你。”

风从他们中间穿过，吹乱了她的发，也吹散了她眼底最后一丝死寂。她终于笑了，笑得极轻，却像是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笑碎了

程青渺：“好啊。那我…就再活一次试试”

阙晏帆手臂猛地发力，终于将她彻底拉回安全地带。程青渺跌坐在天台边缘，膝盖发软，大口喘着气，却第一次觉得，身下这冰冷的水泥地，原来也可以如此踏实。

而此刻，杜主任也带着几名保安气喘吁吁地冲上了天台，正好目睹了这惊心动魄的最后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