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晚上七点，月子中心的灯光温柔地洒在餐桌上。林知夏小口喝着珙姐特制的月子汤，江辰正仔细地剥着虾壳，把虾仁整齐地码在她碗里。婴儿床里，小砚安和小予甜刚刚喝完奶，满足地咂着小嘴。

这时，林知夏的手机响起视频通话的提示音。屏幕上同时出现林爸爸和江爸爸的脸——一个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一个在机场候机厅。

“夏夏，辰辰，”林爸爸的声音带着疲惫，“爸爸要跟你们道个歉...”

视频里，林爸爸的领带松垮地挂着，眼下的黑眼圈清晰可见。他解释说，林知夏生产那天，公司正在竞标一个重要项目。作为项目经理，他向上级说明了女儿临产的情况，但得到的回复是“公司培养你这么多年，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我勤勤恳恳工作了二十多年，”林爸爸苦笑着，“没想到在他们眼里，我终究只是个赚钱机器。”

镜头转向江爸爸，他背后的航班信息屏显示着即将起飞的国际航班：“我在国外参加学术会议，接到消息时已经来不及改签了。但明天！明天我一定回来！”

江辰推了推眼镜：“爸，到了给我电话，我安排人去接您。”

“不用不用，”江爸爸连连摆手，“你们照顾好孩子要紧。”

林知夏轻声说：“要是忙不过来就别折腾了...”

“这叫什么话！”两位父亲异口同声，“明天我们必须来！”

看着屏幕里父亲们急切的样子，林知夏和江辰相视一笑。这就是父爱吧——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第二天上午，江辰正在实验室分析数据，手机突然响起警报——这是他为月子中心门口设置的监控提醒。画面里，林爸爸和江爸爸同时到达，每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

江辰立即保存实验数据，对助理说了声“家事紧急”就匆匆离开。一路上，他罕见地超速了——导航不断提示“您已超速”，但他只是推了推眼镜，脚踩油门。

到达月子中心时，他看见两位父亲正站在前台登记。林爸爸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盒，江爸爸则抱着一个巨大的纸箱。

“爸！”江辰气喘吁吁地跑过去。

林爸爸转身，眼角的皱纹都带着笑意：“辰辰来了！这是我让家里阿姨炖了6个小时的鸽子汤，对伤口恢复好。”

江爸爸兴奋地打开纸箱：“这是我从国外带的最新款婴儿监护仪，可以实时监测心率、体温、睡眠质量...”

珙姐笑着引导他们去房间：“林女士刚喂完奶，孩子们都醒着呢。”

房间里，林知夏正抱着小予甜轻轻摇晃。门推开时，她看见两位父亲站在门口，眼里满是期待和歉意。

“爸...”她刚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林爸爸快步走到床边，小心地放下保温盒，想抱抱女儿又怕碰到她剖腹产的伤口，最后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受苦了，孩子。”

江爸爸则迫不及待地走到婴儿床边，看着小砚安挥舞的小手，眼睛湿润了：“像，真像辰辰小时候...”

林知夏把怀里的小予甜轻轻递给江爸爸：“爸，您抱抱孙女。”

这个在学术场合从容不迫的教授，此刻却手足无措得像个小学生。在珙姐的指导下，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动作僵硬得惹人发笑。

“放松点，老江。”林爸爸笑着拿出手机记录这温馨的一刻。

江辰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悄悄推了推眼镜——镜片后，他的眼眶也有些发红。

中午，珙姐特意安排了一个小房间让一家人用餐。林爸爸带来的鸽子汤被仔细分装，江爸爸则拿出从国外带回的营养品。

“这个蛋白粉是我同事推荐的，对产后恢复好。”

“这是瑞士的补铁剂，记得每天吃一粒。”

“我还买了婴儿按摩油，促进神经系统发育...”

江辰认真记下每个产品的用法用量，甚至在手机里建了个新备忘录：“爸爸们的心意”。

林爸爸看着女儿消瘦的脸庞，心疼地说：“夏夏，爸爸那天没来...你别怪爸爸。”

林知夏摇摇头，握住父亲的手：“我知道您一直惦记着我们。而且...”她看向正在笨拙地给孩子喂奶的江爸爸，“现在大家都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江爸爸喂奶的动作太过小心翼翼，奶瓶角度不对，小砚安急得直蹬腿。江辰忍不住上前指导：“爸，要这样倾斜45度...”

“哦哦，45度...”江爸爸紧张地调整姿势，逗得大家都笑了。

饭后，两位父亲争着要带孩子。林爸爸抱着小予甜在窗前晒太阳，江爸爸则推着婴儿车在走廊里慢慢走动。月子中心的其他妈妈们羡慕地看着这一家子。

“真幸福啊，两个爷爷都这么贴心。”

“看那个教授爷爷，推婴儿车的姿势真专业。”

实际上，江爸爸的“专业”是装出来的——他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把孙子摔了。而林爸爸虽然抱孩子的姿势标准，但每隔五分钟就要摸摸孩子的尿布，担心孩子不舒服。

江辰和林知夏站在走廊尽头，看着两位父亲忙碌的身影。

“其实...”江辰轻声说，“我昨晚收到了爸爸公司副总的邮件。”

林知夏疑惑地看向他。

“那个项目最后还是失败了。”江辰推了推眼镜，“副总说，如果当时爸爸在场，结果可能会不同。公司现在很后悔没准他的假。”

林知夏叹了口气：“所以爸爸他...”

“他今早递了辞呈。”江辰握住妻子的手，“他说，是时候把时间留给真正重要的人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透过窗户，为两位抱着孙辈的父亲镀上温暖的光晕。江辰悄悄拍下这张照片，在备忘录里写道：

“有些迟到，是为了更好的陪伴。爱，永远不晚。”

而此刻，婴儿的啼哭、父亲们的笑声、还有他和妻子相握的手，构成了人生中最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