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残片
千乌的声音在识海深处回荡，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涩意，像生锈的齿轮突然转动。卿千允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如千斤，只能任由意识漂浮在混沌中，听着那道久违的声音。
“千乌？”她在心里轻唤，声音微弱得像叹息，“你去哪了？”
千乌没有立刻回答，识海里掀起一阵紊乱的波动，像是在挣扎着冲破什么束缚。过了许久，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疲惫：“我被那命格锁的力量困住了……那锁不只是连接命格，还能隔绝神魂联系，若不是刚才鸿蒙灵种爆发，我恐怕还醒不过来。”
卿千允这才明白，难怪无论她怎么呼唤都得不到回应。她想起骨煞提到的“鸿蒙灵种”，疑惑道：“那是什么？和我体内的金光有关吗？”
“不止有关，”千乌的语气凝重起来，“你看到的金光就是灵种的力量。那是开天辟地时诞生的至宝，能孕育万物，也能毁灭一切。骨煞说你是‘好容器’，就是想夺灵种占为己有。”
卿千允心头一震，难怪骨煞看她的眼神那般贪婪。她忽然想起手心的青铜残片，连忙追问：“那残片呢？它和灵种有关？”
千乌沉默了片刻，识海里竟泛起细碎的金光，像是在探查什么：“那残片……是‘封神碑’的碎片。”
“封神碑？”
“上古时期镇压万魔的神碑，”千乌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传闻碑上刻着天道法则，持有碎片者能调动部分法则之力。可它早在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就碎了，怎么会出现在你手里？”
卿千允也答不上来。她只记得昏迷前似乎攥着什么东西，醒来时残片就在手心，仿佛是凭空出现的。
就在这时，识海突然剧烈震荡，千乌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有……有人在探查你的识海……”
卿千允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江无尧担忧的脸。他正伸出手，指尖悬在她的眉心前，似乎想探查她的状况。
“小师妹，你醒了？”江无尧收回手，松了口气，“感觉怎么样？”
卿千允下意识地摸向眉心，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异样的触感。她看向江无尧，见他眼神真诚，不像有恶意的样子，才缓缓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她没提千乌和封神碑的事。千乌说过，鸿蒙灵种和封神碑都是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秘宝，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没事就好。”江无尧笑了笑，将手心的青铜残片递过来，“这是从你手里发现的，认识吗？”
卿千允接过残片，指尖触到冰凉的青铜，识海里的千乌突然惊呼：“小心！别用灵力触碰它！”
可已经晚了。卿千允的指尖刚泛起一丝灵力，残片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无数古老的符文从碎片上涌出，在她掌心游走，像是活了过来。
“啊！”卿千允疼得闷哼一声，感觉有无数信息强行涌入脑海——残垣断壁的战场，嘶吼的神魔，还有一块顶天立地的巨碑，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后被一道漆黑的裂缝吞噬……
“小师妹！”江无尧连忙按住她的手，想帮她驱散符文，却被青光弹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虞九倾也凑过来，看到残片上的符文，突然惊呼：“这符文……和我爷爷书房里的壁画很像！”
卿千允强忍着头痛，看向虞九倾：“什么壁画？”
“就是爷爷闭关前画的壁画，”虞九倾回忆道，“上面画着很多奇怪的符号，还有个拿着巨碑的人，爷爷说那是上古战神。”
卿千允和江无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难道虞焚天也知道封神碑？
就在这时，残片上的青光突然收敛，符文重新缩回碎片里，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刚才的异象从未发生过。卿千允的头痛也随之消失，只是脑海里多了些零碎的画面。
“它好像……认主了？”江无尧看着卿千允掌心的残片，若有所思，“刚才那些符文只在你手上出现。”
卿千允握紧残片，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联系，像是能感觉到碎片的“情绪”。她点点头：“可能吧。”
“先把它收起来，”江无尧叮嘱道，“这东西看起来不简单，别轻易示人。”
卿千允刚把残片塞进怀里，就见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小姐，江公子，陨星坑那边有消息了！”
“快说！”虞九倾连忙上前。
侍卫喘着气：“我们的人在陨星坑边缘发现了谷主的佩剑，还有……还有蚀骨门的尸体！”
“爷爷的佩剑？”虞九倾脸色煞白，“他人呢？找到他了吗？”
“没有，”侍卫摇头，“陨星坑中央的空间裂缝扩大了，我们不敢靠近，只在裂缝边缘捡到了这个。”他递过来一块染血的布料，上面绣着半个凤凰纹样。
是虞焚天的衣角！卿千允和江无尧同时意识到，虞焚天很可能掉进空间裂缝了。
“我要去找他！”虞九倾抓起短刀就往外冲。
“等等！”江无尧拉住她，“空间裂缝里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进去就是送死！”
“可那是我爷爷！”虞九倾眼眶通红，“他是为了找我才去陨星坑的！”
“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江无尧沉声道，“焚天谷有没有关于空间裂缝的记载？或许能找到安全进入的方法。”
虞九倾愣了愣，随即点头：“爷爷的书房里有本《上古异闻录》，里面好像提到过陨星坑的裂缝！”
三人立刻赶往书房。虞焚天的书房很大，书架上摆满了泛黄的古籍，空气中弥漫着墨香和岁月的味道。虞九倾熟门熟路地从书架顶层取下一本厚厚的皮书，书页边缘已经磨损，封面上写着“上古异闻录”五个篆字。
她翻开书，快速翻阅着，突然停在某一页：“找到了！上面说陨星坑的裂缝是‘时空乱流’的入口，每月十五会稳定一个时辰，那时进入不会被乱流撕碎。”
“今天是十三，”江无尧掐指一算，“还有两天。”
“那我们就在谷里等两天，”卿千允道，“顺便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
接下来的两天，三人分头行动。江无尧去探查焚天谷的防御，以防蚀骨门再来偷袭；虞九倾整理虞焚天的遗物，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空间裂缝的信息；卿千允则留在聚灵室，一边炼化体内残留的尸毒，一边尝试与封神碑碎片沟通。
可无论她怎么注入灵力，残片都毫无反应，像是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青铜。千乌说，碎片可能需要特定的“钥匙”才能激活，而钥匙很可能在其他碎片上。
“看来要集齐所有碎片才能知道封神碑的秘密。”卿千允叹了口气，将残片收好。
第三天清晨，侍卫突然来报，说谷外发现了一个受伤的老者，自称是从陨星坑逃出来的，还带着虞焚天的另一块凤纹佩。
三人立刻赶到谷门口，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躺在地上，气息奄奄，怀里紧紧攥着半块凤纹佩——正好能和虞九倾手里的那半块拼在一起。
“爷爷！”虞九倾认出老者的身形，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可等她扑过去，看清老者的脸时，却愣住了。老者的脸布满了细密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根本不是虞焚天的样子。
“你是谁？”江无尧警惕地拔剑，“这凤纹佩怎么会在你手里？”
老者艰难地睁开眼，看向虞九倾，嘴唇哆嗦着：“大小姐……我是……谷主的护卫……谷主他……”
“我爷爷怎么了？”虞九倾追问。
老者咳了口血，断断续续地说：“谷主掉进裂缝前……让我把这个交给您……他说……封神碑的碎片……藏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头一歪，没了气息。
江无尧上前检查，发现老者的脖颈处有一个细小的针孔，显然是被人毒杀的。
“是蚀骨门的人干的！”虞九倾气得发抖，“他们肯定一直在跟踪我们！”
江无尧却摇了摇头，指着老者伤口里的一丝金色粉末：“这不是蚀骨门的毒，是‘化灵散’，一种能瞬间化去修士灵力的毒药，只有……”
“只有仙门世家才会用。”卿千允接过他的话，心头一沉。她在家族的古籍里见过这种毒药的记载，是某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修士用来对付邪修的。
可虞焚天是正道修士，为什么会被仙门的人追杀？
江无尧拿起那半块凤纹佩，突然发现玉佩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残片在万佛窟。”
“万佛窟？”虞九倾皱眉，“那不是西方佛宗的圣地吗？怎么会有封神碑的碎片？”
卿千允摸出怀里的青铜残片，残片突然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凤纹佩上的信息。
“看来我们得去一趟万佛窟了。”江无尧沉声道。
就在这时，卿千允的识海里突然传来千乌惊恐的声音：
“宿主，小心！那个老者……他没死透！”
卿千允猛地抬头，只见地上的老者突然睁开眼，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淬毒的匕首，朝着离他最近的虞九倾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