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师父又食言了

北境是除京湘外最大的城市,坐落于本国最北方。是以人烟稀少的北方边境,夏日如春,冬日飞雪比中原更早些。所以此行目的地即是北境。

再向北,待出了现在的繁华城市,前方一片林子中有一道小径。期间没有没有商铺店家,要连着走上一两日穿过这片林子便到达北境的城门。

“夏誉,军情紧急,陛下命你即刻放下手中事务北上,挂帅出征。十几日前军队遭袭,粮草尽烧,拖不得了。”

苏霖昨夜把白菜托在他手里,口口声声满是千万将士与国家江山。既然他依然是官,依然在乎本国百姓边防将士,那就推脱不得。陛下口谕教他亲自出征,以振军心。换言之,陛下年少经世太少,身边可信武将没几个,才能厉害的更没几个。文武双全一心为陛下的,他挑不出第二个来。

毕竟是征战,毕竟是沙场之上生命与生命的较量,他们都不敢说捷报频传,一定平安回来。

夏誉也不敢猜接下来故事如何发展。这事拖不了,但又希望能拖一时是一时。他似乎突然知道了那僧人为何用那样的神色看他,平安福为何祈不来。

一夜过半,夏誉什么也没有说,苏霖等不及,只把白菜交给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还是会食言了,明明答应过,也信誓旦旦地保证过,现在还是要食言了。

叶宁安不能过北境,兵荒马乱,时节严寒。他自己甚至顾不上自己,怎么顾得了叶宁安。他只能让叶宁安独自回京湘,或许回了京湘还安全些。

他害怕自己真的要对叶宁安说师徒之情,师徒之情……一次又一次,却无可奈何。

马车正出了城门,向林子深入。

“师父这是什么神色,昨天夜里没有睡好吗?”叶宁安探过头。

“没有。”夏誉没多回她,堪堪看着腰间成双的玉佩,心里及其不痛快。明明离目的地只有一步之遥,离雪途不过一个北境那么远,怎么就要在这里分离。

叶宁安无言,转头看窗外的林子,潜心贯注数枝丫上的鸟窝。

他死死握了衣袖一阵子,终究没法子避开这事情:“阿宁,”他低着头,“师父来日再陪你看雪吧。”

叶宁安放下窗帘,不解地回头,盯了他一会儿,笑到:“师父近来愈发爱开玩笑了,又动了哪门子心思?”

她等着夏誉点头笑着应她的话,可是没有。

“北境战乱,我挂帅领军…你好生回京湘。”他没有抬头。

叶宁安的笑容也僵在脸上,然后落空:“但是,但是师父不是说,要在桃花开尽的时候,带我去看雪的吗?不是说要看到雪才回来…”

“明年桃花也会开。”

“可是马上就到了,为什么又要我回去呢,明明与我说好了,怎么临时反悔……”她手搭在夏誉手上,满面迷茫。

“阿宁,北方战乱,不安全。你先回去……”

“阿宁不怕,阿宁陪着师父。”她两只手抱住夏誉的手,近乎乞求。

“阿宁,听话。”夏誉抬头却瞥见她满眼泪花。

叶宁安松开手,默默转过身去。两个月的期待付诸东流,虽然知道夏誉的难处,但终究伤感。

她最在意的还是:“……师父又食言了。”

夏誉听这话也满不是滋味,从后看见她擦泪,抬手想要安慰,手顿在她肩头两寸之外,没能落下。

马车外迎面赶来一人身着甲衣,骑着高大马匹。遇夏誉的车队,翻身下马拦下马车,向后询问:“其中可是摄政王?”

苏霖在马车后也翻身下马绕到车前:“正是。”

“北境战损惨重,”那人单膝跪地,行军礼跪地不起,“受廉将军令请君速往北境领战以振军心。”

苏霖意味深长地回头看向马车,夏誉着白衣长衫,身披白袍,腰挎“白菜”,掀帘越下马车。就近卸了马车一匹马,拉在身前:“即刻启程。”

那将士才起身。

叶宁安终于坐不住,掀开帘子亦下马车,叫住正上马的夏誉:“师父。”

她快走几步迎到夏誉身前,又唤一声:“师父。”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突然,像先前母亲被陷害那样突然。她只觉得自己愈发讨厌朝中人,再也不想靠近那样的地方那样的人。

朝廷中的人一次次夺走她的东西,打乱她的生活,真是讨厌至极。

她定定地站住,眉头皱成一团,眼角红遍,憋出一句:“师父,要平安。”

夏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笑了笑,又伸手替她带上披风的垂帽,仔细掖了掖垂帽的一角,拂了一把肩头莫须有的灰尘,似乎留恋地长视她良久良久。

她眼角溢出一滴泪珠,夏誉悄悄皱起眉头,却不更多停留,转身上马。坐在马上,留下一句:“阿宁,等我回来。”便向北疾驰而去,再未回头。

苏霖也跃身上马,招呼身后半数侍从驾马跟上。

叶宁安刹时眉头深皱,在小侍女身旁哭成一团,祈祷平安。

夏誉一路向北,途中路径两家驿站换了两匹马,直至赶到北方边境军营亲自看过仅剩的粮仓和军队战况,方才休息。

叶宁安则原路返回,一面盼着征战顺利,一面盼着夏誉早日归来赶上一起回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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