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包
深夜的陋居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钟表发出轻微的滴答声,所有家庭成员的头像都稳稳地指向“床上”的标记。月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银白色的方格。四个身影,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溜下吱嘎作响的楼梯,穿过漆黑的厨房,来到了后院那个堆放杂物的棚屋前。
弗雷德轻轻掀开蒙在车上的帆布,那辆老旧的福特安格里亚车在月光下闪烁着深蓝色的微光。他爱惜地抚摸着引擎盖,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准备好了吗,各位?”他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冒险的光芒,“‘午夜特快’即将发车!”
奥罗拉的心跳有些快,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参与如此……出格的活动。但看着弗雷德自信的样子,以及乔治和罗恩脸上同样兴奋的表情,那份紧张很快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所取代。她深吸一口夜晚清凉的空气,点了点头。
四人迅速上车。弗雷德坐在驾驶座,乔治和罗恩挤在后排,奥罗拉则坐在了副驾驶。弗雷德拧动钥匙,汽车发出平稳的轰鸣,而非普通引擎的噪音。接着,他按下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自己加装的、闪着铜光的按钮。
汽车轻轻一震,随即平稳地升入空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起。奥罗拉透过车窗向下望,看着陋居的轮廓在月光下越来越小,最终融入一片深色的田野与树林之中。一种奇妙的自由感油然而生。
“感觉怎么样,奥罗拉?”弗雷德一边专注地驾驶,一边侧过头,带着笑意问她。
“比飞天扫帚平稳多了。”奥罗拉客观地评价道,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后座上,乔治和罗恩已经开始规划。“听着,罗恩,待会儿你负责去窗口发信号,就用这个——”乔治塞给罗恩一个橡皮假蜘蛛,“——把它扔到哈利窗户上,它会发出微弱的绿光,这是我们商量好的信号。”
“为什么是我?”罗恩嘟囔着,但还是接过了蜘蛛。
“因为你和哈利最熟,他看到你不会被吓到。”弗雷德头也不回地理由充分地说,“而且,万一被詹姆或者莉莉阿姨发现,你看起来最无辜。”
罗恩对这个“看起来最无辜”的评价似乎不太满意,但也无法反驳。
汽车在云层间穿梭,下方的麻瓜世界如同铺开的、点缀着零星灯光的黑色地图。弗雷德的驾驶技术出乎意料的好,他们很快接近了萨里郡的小惠金区。在女贞路上空盘旋片刻后,他们认出了哈利家那栋有着整洁花园的房子。
“行动!”弗雷德将车稳稳地悬停在街角一棵大树的阴影里。
罗恩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摇下车窗,瞄准哈利房间的窗户,将那只假蜘蛛准确地抛了过去。蜘蛛碰到玻璃,发出几下微弱的、萤火虫般的绿光。
没过多久,哈利的窗户被轻轻推开了。他警惕地探出头,脸上带着困惑。当他的目光适应了黑暗,看到街角树影下那辆悬浮的、熟悉的蓝色汽车,以及车里几张熟悉的面孔时,他脸上的困惑瞬间变成了巨大的惊喜。
他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决定,对着楼下轻声喊了一句:“爸爸,妈妈,我朋友来找我,我出去一下!”(在拥有健康家庭关系的世界里,他无需偷偷摸摸),然后灵活地从窗口爬了出来,轻巧地落在草地上,快步跑向汽车。
“你们怎么来了?!”哈利钻进后座,挤在乔治和罗恩中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灿烂笑容。
“来拯救你于无聊的社交水火之中!”乔治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背。
“欢迎登上‘韦斯莱魔法特快’!”弗雷德从前排转过头,得意地宣布。
奥罗拉也回过头,对哈利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带着些许恶作剧成功的俏皮笑容:“惊喜。”
汽车再次悄无声息地升空,调转方向,朝着奥特里-圣卡奇波尔的方向飞去。车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哈利兴奋地讲述着隆巴顿家那些确实有点沉闷的规矩和永远一成不变的柠檬雪宝,而罗恩和双胞胎则你一言我一语地描述着陋居这个暑假发生的趣事。奥罗拉安静地听着,感受着这份纯粹的、属于朋友间的快乐。
当他们终于回到陋居,再次像做贼一样溜进厨房时,墙上的钟表显示,时间才刚刚过去不到两个小时。弗雷德、乔治和罗恩的头像,以及新加入的哈利的头像(钟表魔法自动识别了家庭成员),齐刷刷地从“出行”转动,指向了“家”。
“完美!”罗恩松了一口气,得意地小声说,“神不知鬼不觉……”
然而,他话音未落,厨房里的灯“啪”地一声全亮了!
穿着睡衣、头发有些蓬乱但眼神锐利如鹰的莫丽·韦斯莱夫人,正双手叉腰,站在厨房门口,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五个僵在原地的孩子。
“神不知鬼不觉?”莫丽夫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足以让地精都瑟瑟发抖的威力,“罗纳德·韦斯莱!弗雷德!乔治!你们……你们竟然敢在半夜偷开汽车出去!你们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要是被麻瓜看到了怎么办?要是出了事故怎么办?!”
她的怒火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双胞胎和罗恩瞬间蔫了,低着头不敢吭声。
紧接着,莫丽夫人的目光落在了奥罗拉身上,她的语气瞬间变得痛心疾首:“还有你,奥罗拉!我真是……我真是太失望了!你一直都是那么乖巧、那么懂事的好孩子!一定是他们!一定是弗雷德和乔治怂恿你、带你做这种危险的事情的,对不对?你不要怕,告诉莫丽阿姨!”
奥罗拉听到莫丽夫人这番话,她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对让莫丽阿姨担心的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不想被排除在外的坚持。她并不想扮演那个“被带坏”的无辜者。这次冒险是她自己选择的,是她内心渴望的精彩。
就在弗雷德准备开口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时,奥罗拉上前了一步。
她抬起头,脸上带着真诚的歉意,但眼神清澈而坦然,没有丝毫推诿。
“对不起,莫丽阿姨。”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让您担心了,这是我们的错。但是,没有人怂恿我。我知道汽车会飞,我也知道我们是去找哈利。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因为……哈利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想给他一个惊喜,想和他一起度过一些时光。”
她的话让厨房里安静了一瞬。
莫丽夫人愣住了,她看着奥罗拉那双写满了“我是共犯”而非“我是受害者”的眼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继续训斥。
弗雷德猛地看向奥罗拉,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炽热的情感。她承认了!她选择了和他们站在一起,共同承担!
就在这时,莫丽夫人也注意到了躲在几人身后、有些手足无措的哈利。她脸上的怒容像冰雪遇到阳光般迅速消融,瞬间切换成了无比慈爱和热情的笑容。
“哦!哈利!亲爱的孩子!”她立刻走上前,越过自己的儿子们,给了哈利一个结实的拥抱,“你来了真好!别担心,我待会儿就给你妈妈莉莉发个守护神消息,告诉她你安全到达陋居了,让她和詹姆放心。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好好享受假期最后的时光!”
这变脸速度之快,让罗恩和双胞胎看得目瞪口呆,内心哀嚎着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至于你们三个……”莫丽夫人重新转向自己的儿子们,虽然语气依旧严厉,但怒火明显消减了大半,“今晚都给我老老实实回房间睡觉!明天再跟你们算账!现在,都上去!”
四个男孩如蒙大赦,立刻灰溜溜地窜上了楼梯。奥罗拉也暗自松了口气,准备跟上。
“奥罗拉,亲爱的,”莫丽夫人又叫住了她,语气温和了许多,“你也快去睡吧。以后……嗯……想做什么,可以先跟阿姨商量一下,好吗?”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包容。
“我知道了,谢谢莫丽阿姨。”奥罗拉乖巧地点点头,转身走上楼梯。在楼梯转角,她看到弗雷德正等在那里。他没有说话,只是对她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带着赞赏和某种更深意味的笑容,然后伸出拳头。
奥罗拉微微一愣,随即会意,也伸出自己的拳头,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这一刻,无需言语。他们是真正的、并肩的“同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