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潮暗涌与临界点

自王默从冰渊归来已过月余。表面看来,一切似乎恢复了从前的修炼日常。王默依旧清冷寡言,潜心修行,对水清漓的态度似乎与往日并无不同,甚至因那枚始终戴在无名指上的“沧溟星守”戒指,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默契。

然而,只有水清漓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六年的寻找与等待,如同在他心底刻下了无法磨灭的烙印。失而复得的狂喜之后,是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不安。他变得比以往更加敏感,更加无法忍受王默片刻的离开他的视线。哪怕她只是与其他长老商议宗门事务,或是指导弟子时多说了两句话,他心中那头名为占有欲的凶兽都会焦躁地咆哮。

他清晰地记得她说过——“它像极了你的眼睛。”

这句话是蜜糖,亦是毒药。它给了他无尽的希望,却也让他更加恐惧这希望再次落空。他无法再满足于这看似亲近实则隔着无形屏障的“师姐弟”关系。每一次她清冷的目光掠过他,却似乎并未真正“看见”他灵魂深处汹涌的爱意时,他都觉得自己在承受凌迟之刑。

他快要无法呼吸了。

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

观影空间内,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颜爵收起了戏谑:“水水这状态……像是绷紧的弓弦,再拉就要断了。”

毒夕绯敏锐地察觉到:“他在害怕,害怕再次失去,害怕这短暂的平静只是假象。”

情公主艾珍抱着灰色的宝情糖,担忧地说:“水爷爷心里的情绪积压得太多了,快要溢出来了……”

冰公主眉头紧锁:“哥哥他……终究是忍不住了。”

庞尊都难得正经起来:“啧,要来了吗。”

爆发 - 不再忍受的表白

这一夜,暴雨倾盆,雷声轰鸣。水清漓站在王默洞府外的悬崖边,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却无法浇灭心中那团灼烧了太久太久的火焰。

他终于转身,一步步走向王默的洞府石门。没有通报,没有犹豫,他直接以寂灭之力震开了石门上的简易禁制,闯了进去。

洞府内,王默正在静坐调息,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惊动,蓦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浑身湿透、发丝凌乱、双眼赤红如同困兽般的水清漓。他周身的气息狂暴而不稳定,寂灭与水灵之力交织翻滚,将洞府内的灵气都搅得一片混乱。

“清漓?”王默蹙眉,刚想开口询问。

“够了!”水清璃猛地打断她,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和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受够了!师姐……不,王默!我再也无法忍受了!”

他一步步逼近,雨水顺着他俊美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他的眼神死死锁住她,那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积压了无数岁月的爱恋、偏执、痛苦和疯狂。

“忍受什么?”王默被他眼中那浓烈到几乎实质化的情感震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忍受你看着我,却想不起我是谁!忍受你站在我面前,我却不能堂堂正正地告诉你我爱你!忍受这该死的‘师姐弟’身份!”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等了你多久?从叶罗丽仙境到这个世界!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开始!”

他猛地抓住她的双肩,力道大得让她微微吃痛,但他眼中的痛苦更深:“我不是你的师弟!从来都不是!我是水清漓,是那个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愿意为你颠覆整个世界的水王子!我的心里,眼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你明白吗?!”

这突如其来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告白,带着他所有的思念、等待、嫉妒、不安和深入骨髓的爱意,如同最狂暴的海啸,瞬间将王默淹没。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膛,看着他赤红眼眸中那几乎要将她灼伤的深情与痛苦。

灵魂深处,那枚“生之种”在这一刻,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

被剥离打入“生之种”的所有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伴随着水清漓这泣血般的告白,冲破了最后的屏障,汹涌地回归她的识海,融入她的灵魂!

—净水湖边的初遇

—他清冷外表下的温柔与纵容。“默,不喜欢的水,可以拒绝。”

—水下他献上仙丹

—灵犀阁他为她借力量

—他突破世界壁垒,伤痕累累地追寻而来

—他隐藏身份,甘愿做她的“师弟”,默默守护

—他一次次因她吃醋,为她暴怒,为她失控

—他毫不犹豫地用身体为她挡下蚀魂瘴

—他苦苦寻找六年,熬干了心血……

无数个画面,无数个声音,无数份深藏的情感,在这一刻清晰地、完整地、带着磅礴的力量,回归了!

王默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瞬间失去了焦距,又被汹涌的记忆洪流填满。泪水,毫无预兆地如同断线的珍珠,疯狂地从她眼中滚落。

她想起了全部。

想起了他是谁。

想起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想起了他跨越世界、历经磨难、苦苦等待的深情!

水清漓看着她突然泪流满面、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实则是记忆冲击)的样子,心中的狂怒和绝望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取代。他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弄疼了她,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眼中的疯狂被无措和心疼取代,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对、对不起……师姐……我……我不是故意……”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王默抬起了头。

那双原本因记忆空茫而显得清冷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水光,却不再是迷茫,而是清晰无比的、深刻入骨的、与他记忆中一般无二的温柔、心疼、爱恋,以及……浓得化不开的愧疚。

她看着他,看着他小心翼翼、惶恐不安的样子,看着他被雨水和泪水打湿的狼狈模样,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缓缓抬起戴着“沧溟星守”的手,轻轻抚上他冰冷湿漉的脸颊,指尖颤抖,却带着无比珍视的力度。

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泣音,却无比清晰地,一字一句地,传入他的耳中,敲击在他的灵魂之上:

“清漓……”

“对不起……”

“让你久等了。”

——!!!

水清璃如同被一道巨大的幸福闪电劈中,整个人彻底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王默眼中那熟悉的、独属于他的柔情与爱意,听着她那句跨越了漫长遗忘与等待的道歉……

所有的偏执、不安、疯狂、痛苦,在这一刻,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彻底消融,化为汹涌澎湃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巨大狂喜和酸楚!

“默……你……你想起来了?”他的声音极轻,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仿佛害怕这只是一个一触即碎的幻梦。

王默用力地点头,泪水流淌得更凶,却绽放出一个带着泪花的、无比温暖灿烂的笑容,如同冲破乌云的阳光:“嗯!我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水的精灵,清漓……我的清漓……”

再也抑制不住。

水清璃猛地伸出手,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永不分离。他将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身体因为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剧烈地颤抖着,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与她冰凉的雨水混合在一起。

“默……我的默……”他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哽咽,带着失而复得的无尽庆幸和后怕,“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终于……”

王默也用力回抱着他,感受着他颤抖的身体和灼热的泪水,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怜惜与爱意。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如同安抚一个受尽委屈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在他耳边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清漓……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忘记你了……”

两人在雨夜洞府中相拥,如同两株经历了漫长寒冬终于缠绕在一起的藤蔓,所有的等待、痛苦、遗忘与追寻,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需言语的深刻共鸣。

观影空间内,一片寂静,唯有情公主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所有人都被这深情而震撼的一幕所动容。

颜爵长长舒出一口气,扇子轻摇,眼中带着欣慰的笑意:“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毒夕绯也微微动容:“以爱破局,忆念回归……这法则,终究是圆满了一对痴情人。”

情公主艾珍已经哭成了泪人,抱着五彩斑斓、光芒大盛的宝情糖,语无伦次:“是圆满!是终极的宝情糖!是跨越世界和遗忘的灵魂之爱!呜呜呜太感人了!”

冰公主看着相拥的兄嫂,眼中泛起了欣慰的泪光,嘴角却高高扬起。哥哥漫长的等待与煎熬,终于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庞尊别过头,哼了一声,但语气却缓和了许多:“……总算没白折腾。”

罗丽喜极而泣,金王子默默递给她一方手帕。

水幕之中,雨声渐歇,月光透过云层缝隙,温柔地洒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将那枚“沧溟星守”戒指映照得越发璀璨,如同他们此刻重逢的心。

记忆的枷锁已然打破,深情的等待终于迎来归宿。属于水王子与王默的全新篇章,即将真正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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