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渗血的作业本

警察在老宅墙洞里挖出了完整的骸骨,法医鉴定正是十年前失踪的李念,死因是钝器击打后被活埋。消息传开,拆迁区的街坊都炸了锅,有人说看见过李念的父亲夜里在老宅附近烧纸,还有人说她母亲当年搬家时,行李箱里裹着带血的棉被。

林夏把从李念家找到的照片交给警察,照片上的男人叫李强,女人是他的第二任妻子王梅,两人在李念“坠楼”后不到半年就搬离了城西,杳无音信。

“我们会追查这两个人的下落。”负责案件的张警官叹了口气,“这孩子太可怜了。”

林夏没说话,心里堵得发慌。她回到公寓时,发现门口放着个纸箱子,是老张托人送来的,说是在李念房间的杂物堆里找到的,“看着像个作业本,也许你用得上。”

打开箱子,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作业本的封面已经泛黄发皱,用歪歪扭扭的铅笔写着“李念”,旁边画了个简笔画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手里举着一朵小花。

林夏翻开第一页,是田字格练习,写的是“爸爸”“妈妈”“家”。“爸爸”两个字被涂得漆黑,纸页都被戳破了;“妈妈”旁边画了个叉,叉上还滴着几滴褐色的渍,像干涸的泪;只有“家”字写得很轻,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房子,门口站着一个小人。

翻到第二页,是篇看图写话,图上是妈妈给孩子讲故事,李念却在空白处写:“她不给我讲故事,她掐我胳膊,说我是拖油瓶。”字迹被水泡过,晕成一片模糊的蓝,纸页边缘却有几点暗红,像溅上去的血。

第三页是算术题,大多空着,只有最后一道题后面写着:“1+1=3,爸爸+妈妈+我,可是他们说我多余。”下面画了个小小的衣柜,衣柜门被画得特别厚,像关着什么。

林夏的指尖抚过那道算术题,突然想起李念家那个虚掩的衣柜。她继续往后翻,第四页是空白,第五页也是,直到最后一页,才用红铅笔写着三个字:“我怕”。

字迹用力得几乎要划破纸页,“怕”字的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一道血痕。而纸页的右下角,不知被什么东西浸湿了,晕开一小片暗红,正慢慢往“我怕”两个字上渗,像新鲜的血在蔓延。

林夏吓得手一抖,作业本掉在地上。

暗红的水渍还在扩散,顺着纸页的纹路爬,所过之处,纸页微微发皱,散发出淡淡的土腥气——和老宅墙洞里的黑泥、红鞋里的鞋垫味道一模一样。

她想起法医的话:“骸骨的胸腔里有少量淤泥,死前应该有过剧烈挣扎。”

难道……是她的血?

林夏不敢再想,伸手去捡作业本,指尖刚碰到纸页,就被烫得缩回手。那片暗红的水渍竟然是温热的,像刚从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而“我怕”两个字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爪印,五个指痕清晰可见,像是用指甲在纸上抠出来的,边缘沾着点红,与水渍融为一体。

“救我……”

一个微弱的童声突然在耳边响起,细得像蚊子叫,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夏猛地抬头,公寓里空荡荡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门缝里透进一丝微光,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个站着的人。

她抓起作业本,想把它扔进垃圾桶,可翻开的纸页上,那片暗红的水渍已经漫过“我怕”,在空白处晕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像个蜷缩的小孩,正对着她哭。

“我知道你怕。”林夏的声音发颤,“我知道你不是自己坠楼的,是他们……是李强和王梅,对不对?”

水渍顿了顿,不再蔓延。

爪印旁边,慢慢渗出一个小小的“是”字,笔画歪歪扭扭,像是用尽了力气。

林夏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作业本上,与那片暗红的水渍混在一起。她想起照片上那个笑得露出小虎牙的女孩,想起墙洞里那具小小的骸骨,想起红鞋鞋跟内侧刻着的日期——那一天,她该有多疼,多害怕。

“我帮你,念念,我一定帮你找到他们。”她把作业本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那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怀里的作业本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那片暗红的水渍渐渐变淡,最后只剩下淡淡的印子,像从未出现过。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透了进来,落在作业本的封面上,那个简笔画的小女孩,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点。

林夏抱着作业本坐在地板上,一夜未眠。天快亮时,她翻开作业本,发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多了一行极浅的铅笔印,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柜子里,有东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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