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BearBrick补偿
——“咔嗒。”
凌晨零点，瓷白弹片在实木地板炸成一圈冷月。
百万级 BearBrick 碎得极其均匀，像交易所里那张被瞬间触发的止损单，清脆、无情、带回响。
我坐在茶几对面，指间还残留 0.3 秒前的推力——熊是我碰倒的，也是我心口推出去的那 8.2 亿负债。
“碎片=亏损 100 万=我一年提成。”
我掰着手指，声音轻得像在数骨灰。
对面男人没穿外套，黑衬衫领口敞两粒，锁骨下是还没关机的 IDE，一行行幽绿代码滚动。
他抬眼，语气像跌停板上的压单：“赔，从你年终奖扣。”
我点头，算默认。
可下一秒，他俯身拾起最大的一块瓷白，指腹掠过锋利棱角，血珠滚得比 K 线跌停还快。
我听见自己心脏“当”一声——也停了盘。
——“咔嗒、咔嗒。”
凌晨三点，客厅只剩镊子与碎片交锋。
我缩在走廊阴影里，看那个人把百万瓷片摆成作战地图。
台灯压得很低，光锥只够照亮他半张脸：睫毛是阴线，鼻梁是分时，唇角那条旧疤最像跳空缺口。
屏幕反光里，一行系统注释悄悄刷新：
【Repair=1；//由用户 Shen 手动触发，非公开日志】
我数着他心跳——91。
碎瓷在镊子尖合拢，像两笔拆借对敲，心跳落回 83。
我靠在门后，手环震动：103→83，同步完成。
原来负债也可以有共振。
我走出去，赤脚踩在冰凉地板，声音比熊还脆：“不是扣钱吗？干嘛偷偷给它缝魂？”
他没回头，只把最后一格瓷白嵌进胸口裂缝，指腹按压，胶体溢出像补仓资金。
“扣钱是程序正义，拼熊是私人爱好。”
“暴君也会有爱好？”
“有，”他终于抬眼，黑曜石瞳孔里映出我的扭曲影子，“爱好是别让债主先崩溃。”
我笑得比碎瓷还凉：“那您得加快速度，我离崩溃只剩 8.2 亿秒。”
他低头继续，声音却轻得像在哄孩子：“别急，秒针也可以做空。”
熊被抱回原位，胸口裂缝正对客厅监控。
镜头里，那一道白痕像被强行缝合的缺口，提示语浮现在手机 App：
“温柔也有缝，请谨慎触摸。”
我伸手，指尖悬在裂缝 1 厘米之上，终究没落下。
他站在我身后，呼吸拂过耳廓：“别碰，还没固化。”
我收回手，顺势把掌心贴在他胸口——那里心跳 83，与我同频。
“沈总，”我叫他对外最常用的姓，“你把我提成扣光了，我明年拿什么给你赚利息？”
他低笑，声带震得我指尖发麻：“那就把利息换成时间，陪我熬通宵。”
“熬到债务清零？”
“熬到裂缝合拢。”
窗外，天幕像被谁打低的融资盘，一路阴跌。
我却忽然想起白天董事会那张 PPT：负债 8.2 亿，现金流 17 天，红色加粗尾注——“若无法续贷，建议申请破产保护”。
我攥紧他衬衫，指节发白：“沈凛，如果熊补好了，公司却补不好怎么办？”
他握住我手腕，掌心温度高得异常：“那就让公司也碎一次，碎片重新估值。”
“你疯了？股东会把你活埋。”
“埋我之前，会先埋掉数据。”他指了指屏幕，日志里一行新代码跳出：
【Hidden_Debt = 8.2e8；//计划迁移至离岸 SPV，倒计时 68:00:00】
我瞪大眼：“你要把债务打包送走？”
“不是送走，是重写。”他声音低哑，像在念咒语，“重写负债，重写估值，重写——”
我接口：“重写我？”
他笑，唇角疤痕扯出一点血腥温柔：“重写我们。”
熊胸口最后一丝胶体凝固，裂缝变成淡金纹路，像 K 线里的长阳。
我踮脚，把熊顺时针转 15 度，让裂缝对准客厅最亮的射灯。
“沈凛，你看，”我轻声说，“那道缝像不像我们之间的跳空？”
他从背后环住我，下巴搁在我肩窝，呼吸烫得我发颤：“跳空迟早回补。”
“如果补不回呢？”
“那就让它成为新平台的起点。”
我转身，与他鼻尖相抵，声音低到只剩气音：“平台需要燃料，我就是那根蜡烛，烧完就灭。”
他指腹擦过我下眼睑，抹去那一点并不存在的泪：“灭之前，先借我光。”
时钟指向 04:00，倒计时 T-68h。
BearBrick 站在茶几中央，胸口裂缝金光闪烁，像给负债 8.2 亿盖的一枚温柔邮戳。
我伸手，终于触碰那道缝——胶体已硬，边缘割手，却不再流血。
“沈凛，”我喊他名字，像喊一句止损指令，“如果 68 小时后世界崩盘，我们就带着熊一起逃吧。”
他笑，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杠杆：“逃去哪儿？”
“去没有负债的平行宇宙。”
“好，”他低头吻我额头，声音像最后一口流动性，“那里没有年报，也没有季报，只有——”
我接口：“只有裂缝里漏进来的光。”
灯灭，客厅沉入暗盘。
我听见自己心跳 83，他心跳 83， BearBrick 心跳 0——却仿佛同步。
倒计时滴答，像两融账户的追保电话。
我闭眼，把额头抵在他胸口，轻声数：
“67:59:59。”
“67:59:58。”
“67:59:57。”
数到第 8.2 亿秒时，裂缝会开出花吗？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
温柔有缝，光才进得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