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跌停见，或者，地狱见

叮铃——

天还没亮，谁这时候吵本姑娘？摸到手机，我眼睛眯开一条缝，看着来电显示，食指划过接听键，声音黏得能拉丝：“沈总，早上好呀。”

“好个屁。”电波那头噼啪乱响，“我的终端弹出异常挂单，两百万股恒阳，冰山拆单——是你干的？”

还没来得及说话，脑内先刷出冰蓝色弹幕：

【T-2h：13min】

【交易所后台：公告已上传】

【闪崩概率：97→98.4】

我瞬间清醒，把脖子缩进外套，干笑两声，算默认。

他一字一顿，“谁让你动我通道？”

“支票您签的，钱进我账户，理论上我只是‘借用’跑道。不算违规”我揉着太阳穴，把耍赖说的振振有词。

听筒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我快速补一句：“不过您放心，盈亏我自己扛，绝不拉您下水。”

“不拉我下水？”他轻嗤，“我现在就在水里。”他吼道。

我怔住——堂堂凛途资本，不会因为一笔两百万股的小单进水？除非……他也在恒阳里面有头寸，而且方向相反。

“我自己在水里。”我叹气，干脆把话挑明，“况且，您不也在水里？”

脑海立刻弹出估算窗：

【对手盘：？？】

【恒阳被动多头：≥5亿】

【协同风险：高度负相关】

我后背瞬间湿透——做空做到老板口袋里，这是拔老虎胡须顺便点火，我都佩服自己的胆子了。

“你现在砍仓，还来得及。”他凉飕飕提醒。

我看向中控屏，05:50，公告随时推送。砍＝送脖子给对手盘；不砍＝先割老虎肉再被老虎吃。

“沈总，其实您有两条路可以选。”我舔了舔唇，一咬牙，

“一，我立刻平仓，亏损自认，可恒阳照样跌停，您FOF躲不过回撤；

二，让我吃完这波，利润对半分，您拿4500万做T+0对冲，补回净值。”

【心跳：72→68】

【IRR：42%】

【风险：可对冲】

听筒里传来他低低的笑，像冰面裂开：“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我是在劝您止损。”我咬牙补刀，“而且您的模型刚刚说‘可行’。”

这话明显越界。他沉默两秒，再开口时嗓音更轻：“你确定听得到我的模型？”

我差点咬舌，只能硬圆：“猜的——我猜的，您刚刚停顿了2.4秒，明显在算数，算完没挂电话，就是接受。”

他轻“呵”一声，不置可否，只丢下一句：

“06:30前，把完整对冲方案发我邮箱。迟一分钟，我让你账户所有数字归零。”

“嘟——”电话挂断。

我猛捶方向盘，mini发出可怜鸣笛。徐栖被震醒，迷迷糊糊：“出公告了？”

“比公告还恐怖。”我飞快打开Excel，手指噼里啪啦，

“我要在四十分钟内，给一头老虎写保命说明书。”

“老虎？什么老虎？”

“沈凛。”我抬头，眼底血丝倒映屏幕，“我做空了他的多头。”

徐栖倒吸凉气，瞬间清醒：“喔！牛逼！你疯起来连阎王都拉去垫背啊！”

我没空理她，继续敲字——

1. 恒阳跌停价105元→FOF回撤1.7亿

2. 做空利润9000万→对半4500万

3. 4500万买入恒阳场外看跌期权→对冲下跌

4. 剩余4500万反手做多指数期货→锁定β收益

06:28，文档导出PDF，一键发送。

06:29:45——

【邮件已读】

06:29:50——

「通过。07:00集合竞价，你盯盘，我盯你。」

我长舒一口气，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徐栖递来湿巾：“跌停板打不开怎么办？”

我抬头，看着晨光劈开黑夜，像冷刀出鞘。边点头边说

“那就再砍一刀，直到打开为止。”

【T-1h：00min】

【公告倒计时：00：10】

【闪崩概率：99.1】

我轻声补一句，送给老虎，也送给自己：

“跌停见，或者，地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