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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苏无名与卢凌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外,长公主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韦念,语气带着几分凝重:“你觉得,眼下这桩案子,真会是当年那个孩子做的?”
韦念指尖轻轻叩着桌面,沉吟道:“不好说,只能算一半一半。”她抬眼看向长公主,“当年他受了那样大的罪,对大唐、对韦后必定心怀怨恨。如今长安接连出了事,又恰好与‘大鸟’有关,种种线索都往他身上靠,要说没牵连,未免太过巧合;可若说全是他做的,又觉得少了些直接证据,毕竟这么多年过去,谁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这么说,极有可能真有他的参与。”长公主低声道,眉峰微蹙。她想起当年那个孩子蜷缩在角落、浑身是伤的模样,心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起码能肯定,他懂得感恩。”韦念话锋一转,“您前些日子吃了那筐来历不明的桃子,最后安然无恙,就说明他心里记着您当年的救命之恩,不愿伤您分毫。”她顿了顿,语气愈发认真,“只要您待在这公主府里,他定然不会动您;可一旦踏出府门,落在别有用心之人眼里,或是恰好撞上他的计划,恐怕就会有危险。”
长公主沉默点头,指尖攥得更紧了些。
“长公主,”韦念忽然抬眼,语气带着几分恳求,“若是真查到他头上,能不能……能不能尽量保他一次?说实话,他当年遭遇那般惨事,如今回到大唐,多半是为了报复。可韦后早已身死,他的仇怨无处可泄,说不定是被人利用了。”
提到韦后,长公主重重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与怅然:“当年韦后那般折辱他,换做任何人,恐怕都难以释怀。”她看向韦念,语气复杂,“你说得没错,韦后已经死了,他这时候回来,若是只为报复,未免太过不值。若真如你所说,他是被人当枪使,那背后之人,心思可就太深沉了。”
她站起身,在殿内缓缓踱步,身影被烛火拉得很长:“长安这潭水,本就深不可测。他一个带着旧怨归来的人,若是没人推波助澜,未必敢这般兴风作浪。”长公主停住脚步,眸色沉沉,“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你暂且别声张,也别再掺和进来,安心准备你的婚事便是。至于他……若真落到必须抉择的地步,我会酌情考量。”
韦念轻轻颔首,心里却清楚,真到了那一步,长公主的抉择,恐怕也由不得她自己——朝堂之上,公道与私恩,从来都难以两全。
几日后的午后,韦念正在府中整理嫁妆清单,门外侍从匆匆来报:“郡主,苏无名先生被那只神秘大鸟掳走了!”
韦念握着锦缎的手猛地一顿,随即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了然:“果然是查到关键处了。”能让对方如此急于动手,定然是苏无名触碰到了谋反案的核心,或是快要揪出那控鸟之人的真面目。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刺绣,喃喃道:“这下喜君怕是要急得跳脚了,卢凌风也该坐不住了。”
果不其然,没过半日,就有下人来报,说卢凌风正带着人四处追查,甚至为了搜寻苏无名的下落,想去查皇家名下的几处庄园,因涉及皇家禁地,不得不去求见长公主。
韦念心头一紧,暗忖卢凌风那刚直性子,怕是要冲撞了长公主。果然,傍晚时分她去长公主府探望时,正撞见卢凌风面色铁青地从殿内出来,长公主坐在殿中,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动了气。
“这小子,简直是岂有此理!”见长公主余怒未消,韦念连忙上前递了杯温茶。长公主接过茶盏,重重搁在桌上:“他竟怀疑我私藏嫌犯,或是有意隐瞒线索!我好心让他查,他倒好,话里话外都是不信任,仿佛我与那谋反之人有所勾结一般!”
韦念轻声劝慰:“卢凌风也是急糊涂了,苏先生是他挚友,如今生死未卜,他难免失了分寸。您也知道他的性子,刚正有余,变通不足,并非有意冒犯您。”
长公主沉默半晌,终是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罢了,我也知晓他的脾性。那几处庄园,让他查吧,但愿能早日找到苏无名,也还我一个清白。”她看向韦念,语气复杂,“说到底,也是为了长安的安稳。”

作者:会员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