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13 小鸡崽

菜市场的喧嚣扑面而来，各种气味、声响和色彩混杂在一起，构成了充满活力的市井画卷。

小七一手紧紧攥着买好的蔬菜，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拉着张起灵的衣袖一角，生怕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对周遭俗世显得有些疏离的“家人”被人流冲散，或者一个不留神就走丢了。

她熟门熟路地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学着胖子的样子，拿起西红柿捏捏软硬，对着灯光看看黄瓜是否顶花带刺，跟摊主讨价还价的架势颇有几分胖子的真传。

“阿姨，这豆角便宜点嘛，你看这边都有点蔫了！”

“大叔，排骨给我挑那根肋排整齐的，对，就那根！”

每完成一笔“交易”，她都会略带得意地回头看看张起灵，仿佛在等待表扬。

张起灵只是安静地跟在她身后，手里渐渐提满了大大小小的袋子，像一尊沉默但可靠的守护神，无论小七怎么挤怎么钻，他总能稳稳地跟在一步之遥的位置。

在一个蔬菜摊前，小七终于把清单上大部分东西都买齐了。

她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转头想问张起灵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

话还没出口，她却发现小哥并没有在看琳琅满目的蔬菜，而是微微侧着头，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个角落。

小七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是一个卖活禽的摊位边上的竹编鸡笼。

笼子里，有几只刚孵出不久的小鸡崽，毛茸茸的，像几团移动的、嫩黄色的小绒球，正挤在一起，发出细弱又清脆的“啾啾”声。

它们的小脑袋一点一点，黑豆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模样可爱又软萌。

张起灵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脸上依旧是那副惯常的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但小七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那股清冷的气息，在面对那几只弱小无害的小生命时，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他的目光专注而平静，没有杀气，没有审视，只是一种纯粹的……观察？或者说，是一种不易察觉的停留。

小七心里瞬间了然。她想起胖子说过，小哥小时候在张家似乎有过很不愉快的经历，或许很少接触这样柔软、需要呵护的小东西？又或者，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些小鸡崽有趣？

她没有立刻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把这个发现记在了心里。

等张起灵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她时，小七已经换上了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小哥，东西都买好啦！我们回去吧，胖子该等急了！”

回去的路上，小七显得格外安静，不像来时那样叽叽喳喳。

快走到市场出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把手里的几个轻便的袋子一股脑塞到张起灵空着的那只手里，语气轻快地说：“小哥，你帮我拿一下，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忘了买个东西，马上回来！千万别走开啊！”

张起灵看了看手里又多出来的袋子，又看了看小七，眼神里似乎有一丝极淡的疑问，但还是点了点头，依言站在原地等待。

小七像只灵活的小鹿，转身又钻回了熙攘的人群里。

没过多久，她就回来了，跑得有点气喘吁吁，脸颊红扑扑的。

而这一次，她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用旧报纸简单垫着的、正在微微蠕动的“包裹”。

“给你！”小七跑到张起灵面前，献宝似的将怀里的“包裹”往前一送。

张起灵低头看去，只见报纸的缝隙里，露出了三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是刚才鸡笼里那几只嫩黄色的小鸡崽。

它们似乎有些不安，在小七怀里轻轻地“啾啾”叫着，细小的爪子挠着报纸。

小七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期待和一点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看着张起灵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我看你刚才一直看它们，觉得你喜欢！我们就养着吧？放在院子里，肯定好玩！胖子肯定也同意！”

阳光透过市场棚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小七灿烂的笑容上，也落在她怀中那三团脆弱又充满生机的小生命上。

张起灵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小七那双毫无杂质、纯粹是因为想让他开心而闪闪发亮的眼睛，又看了看那几只依赖地蜷缩在一起的小鸡崽。

他沉默了几秒钟，就在小七以为他会拒绝或者无动于衷时，却见他缓缓地、有些笨拙地伸出了那只没有提东西的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其中一只小鸡崽背部柔软的绒毛。

那小鸡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轻轻“啾”了一声，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

张起灵收回手指，目光从小鸡崽移到小七脸上，最终，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嗯。”

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让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七脸上的笑容顿时像花儿一样绽放开来，仿佛比买到了所有好吃的还要开心一百倍。

“太好啦！那我们快回家！给它们做个窝！”她欢快地说着，重新拉紧张起灵的衣袖，这一次，脚步更加轻快，仿佛怀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而张起灵，依旧沉默地跟在她身旁，只是那提着沉重塑料袋的手，似乎比刚才更稳了些。

他低垂的眼睫下，目光偶尔掠过小七怀里那三团暖黄色的绒毛，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作者菌：小七:小哥喜欢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