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11 吴二白的到访

院子里，胖子和王小七的“潘家园八卦研讨会”正进行到高潮，从三婶家闺女的对象聊到李大爷家那只总偷腊肉的猫，两人唾沫横飞，瓜子皮都快堆成了小山。

就在这热火朝天的当口，一道沉稳中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不疾不徐地打破了小院的慵懒氛围：

“吴邪在吗？”

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子，精准地投进了喧闹的池塘，让所有的声响都为之一静。

小七正说到兴头上，闻声下意识地扭头朝门口望去。

只见院门处站着一位先生，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质地精良的深色中式褂子，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眼神锐利而沉稳，手里慢悠悠地盘着两颗油光水滑的文玩核桃。

他往那儿一站，周身自然流露出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气度，跟潘家园这略显杂乱的市井气息格格不入。

小七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她刚想问问是谁，旁边的胖子已经“哎哟”一声，从躺椅上利索地站了起来，脸上堆起了熟稔又带着几分敬意的笑容：

“哟！这不是二叔吗？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了？” 胖子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小七也赶紧起来。

小七跟着站起来，满脑子问号，她拽了拽胖子的衣角，小声嘀咕：“二叔？胖子，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找了个二叔？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她说着，又偷偷打量了一下门口那位先生，目光尤其在他那身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行头和手腕上若隐若现的沉香珠子上多停留了几秒，最后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用气音惊叹道：“而且……你这二叔看上去……这么有钱的吗？”

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两眼放光地说出来的，活脱脱一个小财迷见到了金山的模样。

胖子听得头皮发麻，赶紧手疾眼快地捏起一颗瓜子，精准地塞进了小七还在啧啧称奇的嘴里：“嘘！童言无忌！胡说什么呢！这是天真他二叔，吴二白，二叔！不是我二叔！”

“唔……”小七被瓜子堵了嘴，鼓着腮帮子，眼睛还滴溜溜地在吴二白身上打转。

门口的吴二白显然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目光扫过被塞了瓜子、一脸无辜又好奇的小七，又落在胖子身上，那严肃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似乎觉得这场景有点意思。

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路过，顺便来看看小邪。”

这时，吴邪也早就放下了手里的瓷瓶，摘掉了眼镜。

一见到自家二叔，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灿烂”，甚至带上了几分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敬畏和讨好的“谄媚”，快步迎了上去：“二叔！您怎么来了？快里面请，里面坐！” 那架势，比见了最尊贵的客户还要热情周到。

吴二白淡淡地“嗯”了一声，迈步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在院子里扫过，掠过紧张得几乎要立正站好的王盟，掠过依旧雷打不动、专心擦拭黑金古刀、仿佛外界一切与他无关的张起灵，最后落在吴邪身上。

吴邪赶紧把二叔让到屋里最好的椅子上坐下，又是沏茶又是端点心，忙得不亦乐乎。

吴二白和吴邪在屋里低声交谈起来，说的似乎是一些家常和生意上的琐事，声音不高，听不真切。

院子里，气氛却有些微妙。王盟缩在柜台后面，假装整理东西，实则竖着耳朵，大气都不敢出。

而胖子和刚刚吐出瓜子的小七，则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光芒——那是属于资深八卦爱好者的、对未知信息极度渴望的光芒。

要说小七和胖子能玩到一块，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见这两人，极其默契地、悄无声息地挪动脚步，一左一右，蹭到了离堂屋门口最近、又能借着一棵盆栽勉强遮挡身形的位置。

然后，同步率极高地支棱起耳朵，身体微微前倾，试图捕捉屋里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胖子还时不时对小七使个眼色，用口型无声地交流着猜测。

张起灵擦刀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对身边这两只“人形窃听器”完全无视。

过了一会儿，屋里的谈话似乎结束了。吴二白站起身，又嘱咐了吴邪几句，便起身告辞。

吴邪一路陪着笑，把二叔送到了大门外，直到那辆低调但价值不菲的黑色轿车驶远，才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并不存在的虚汗，转身往回走。

他刚踏进院子，还没缓过神，就见两道人影如饿虎扑食般，“唰”地一下从左右两边围了上来，把他堵在了中间。

左边是王小七，她努力板起小脸，做出一种自以为很严肃的表情，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吴邪：“吴邪哥哥！从实招来！二叔突然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右边是王胖子，他更是演技浮夸，眉头紧锁，一副“你休想瞒过我”的审问架势，声音沉痛：“就是！天真同志！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组织，偷偷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项目了？想独吞是不是？”

吴邪被这左右夹击弄得哭笑不得，看着眼前这两张写满了“好奇”和“搞事”的脸，无奈地扶住额头：“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正常点？我二叔就是顺路过来看看我而已！哪有什么大项目！”

“不信！”小七和胖子异口同声，显然对这个敷衍的回答极度不满。小院里的“审讯”气氛，顿时又热烈了起来。

而廊下的张起灵，终于擦完了最后一点刀锋，归刀入鞘，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仿佛为这场闹剧画下了一个暂时的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