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百鬼夜行
"魔气入体，经脉逆行..."他低声念着古籍上的记载，眉头越皱越紧，"若以寒冰床辅以雪莲心法，或可压制，然需受术者心志坚定，否则反遭反噬..."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思过崖的方向，他有些忧心，谢迟体内的魔气比想象中更加复杂，那并非简单的入魔征兆，倒像是...某种被强行压制的力量正在苏醒。
"林风兄..."齐云轻叹一声，合上古籍，"若你在天有灵，可否告诉我，我该如何护你孩儿周全？"
他想起白日里谢迟面对石肃质问时的沉稳，那份超越年龄的冷静让他既欣慰又担忧，更让他意外的是林云晚那丫头，明明娇生惯养，却甘愿陪着谢迟住在思过崖那等苦寒之地。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齐云摇头苦笑。
隔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谢迟便被传唤到大堂。
林云晚执意要跟去，两人在弟子的带领下穿过重重院落。
雪莲宗的晨雾尚未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寒意。
"阿迟师兄，"林云晚小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总觉得今天有些不安。"
谢迟轻轻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冰凉："没事，有我在。"
果然，当他们踏入大堂时，发现齐云根本不在，大堂内除了石肃跟张天流以外，还多了一位身着紫袍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背对着他们，身形挺拔，紫袍上绣着繁复的云纹，在晨光中泛着暗沉的光泽。
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俊美却带着几分邪气的面容，眼角微微上挑，看人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谢迟的目光与他对上，他认得这人正是上一世四人当中最讨厌自己、且在磨练当中次次下狠手之人，四长老方季青！
方季青擅长幻术，性格乖张多变，对自己更是毫不留情，次次想要杀了自己，他最痛恨的就是手刃亲人之人，谢迟上一世差点在他手上死掉，直到揭晓真相后，方季青对自己才好转许多。
此刻，方季青看着眼前的谢迟，眉头微蹙，不知为何，这少年看他的眼神让他极为不适，那目光太过阴沉。
"你就是谢迟？"方季青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却透着刺骨的冷意，"果然是个不懂礼数的。"
此刻方季青盯着谢迟的眼神，就像毒蛇盯上了猎物。
他原本在外游历，一听说宗门可能出现身负魔气之人，而且还是那个他印象中"弑父"的谢迟，立刻快马加鞭赶回，更让他愤怒的是，大师兄居然发话要留下这个人。
林云晚看见对方这身打扮及说辞，一下便想起这正是原著中那个以幻术闻名、性格乖张的四长老方季青！
她记得清清楚楚，在原著里，这位四长老因为最痛恨手刃亲人之人，对背负"弑父"之名的谢迟极尽折磨，几次三番差点要了他的命。
方季青的目光在林云晚身上转了一圈，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听说你是自愿跟着这魔头离开云山派的？林云忌真是教女无方，竟养出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儿。"
林云晚气得脸颊发红，立刻挡在谢迟身前："四长老请慎言！阿迟师兄不是什么魔头！"
"哦？"方季青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还为他说话，看来你真是被迷得不轻啊，让我猜猜，他是怎么哄骗你的？说自己是被冤枉的？说自己其实是个好人？"
他每说一句，就向前一步，逼人的气势让林云晚不由自主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谢迟的胸膛。
谢迟原本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他可以忍受对自己的污蔑，但不能容忍有人这样欺辱晚晚。
"四长老。"谢迟的声音冷了下来，"请注意你的言辞。"
方季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突然大笑起来："注意言辞？一个'弑父'的罪人，也配跟我说这种话？"
他话音未落，袖中突然飞出一道紫光，直取谢迟面门！
那是方季青最擅长的幻术攻击"迷心引"，中者会陷入内心最恐惧的幻境，直至心神崩溃。
谢迟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将林云晚推向安全角落，但他重伤未愈，动作终究慢了一分，紫光擦过他的衣袖，布料瞬间化作飞灰，手臂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阿迟师兄！"林云晚惊叫出声，想要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
石肃和张天流不知何时已经布下结界，将战斗的两人与外界隔开。
"四师弟，适可而止。"石肃沉声道，但语气中并无真正阻拦的意思。
张天流摇着玉扇，笑眯眯地补充："正好也让我们看看，这位谢公子到底有几分本事。"
林云晚狠狠瞪向两人："你们就这样看着他动手？阿迟师兄身上还有伤！"
石肃面无表情："若他连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也不配留在雪莲宗。"
场中，谢迟与方季青已经过了数招。
方季青的幻术诡异莫测，时而化作万千利刃，时而变成毒蛇猛兽，更可怕的是那些直击谢迟心灵的幻象——
父亲惨死的画面、云山派众人的唾骂、晚晚失望的眼神...每一个都精准地刺向谢迟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谢迟面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强行催动内力，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那是《凤栖引气诀》在自行运转护主，但伤势未愈又强行运功，让他喉间涌上腥甜，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就这点本事？"方季青冷笑，攻势越发凌厉，"看来云山派这些年也没教出什么像样的人才。"
他双手结印，紫光暴涨，化作一条巨蟒扑向谢迟。
那巨蟒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与它对视的瞬间，谢迟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无数杂音同时响起——
"是你害死了父亲！"
"你这个孽种！"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谢迟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
林云晚看得心如刀绞，她拼命捶打着结界："住手！快住手！他会死的！"
但石肃和张天流无动于衷，反而看得更加专注，他们也想借这个机会，试探谢迟的深浅。
方季青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在地的谢迟，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看来是我高估你了，就你这样的废物，也配让大师兄另眼相看？"
他抬手，紫光凝聚成一道利剑，直刺谢迟心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云晚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冲破了结界的阻拦！
她像一只护崽的母狮，毫不犹豫地扑向方季青！
"晚晚！"谢迟瞳孔猛缩，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方季青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娇弱的小姑娘敢直接冲过来，动作微微一滞。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迟疑，让林云晚抓住了机会——
她不会什么高深的武功，但穿越前为了写小说研究过人体穴位，此刻情急之下，她想都没想就使出全身力气，一指点向方季青肋下的某处穴位！
"呃！"方季青猝不及防，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麻，凝聚的紫光瞬间消散。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林云晚："你..."
趁此机会，谢迟强提最后一口气，猛地起身将林云晚护在身后。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冷得像冰："四长老，适可而止。"
方季青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所伤，顿时恼羞成怒："好，很好！既然你们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他双手快速结印，整个大堂突然暗了下来，无数鬼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凄厉的哭嚎声震耳欲聋。
这是方季青的杀招"百鬼夜行"，中者会被拖入无间地狱般的幻境，直至精神崩溃。
谢迟将林云晚紧紧护在怀中，金光与紫光激烈碰撞，整个大堂都在剧烈震动。
石肃和张天流终于变了脸色："四师弟，住手！"
但盛怒之下的方季青已经听不进任何劝阻。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白光突然从天而降，如同利剑般劈开了满堂鬼影！
"够了！"
齐云威严的声音响彻大堂。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面色铁青。
齐云不知何时出现在大堂门口，面色冷峻。他快步走到场中，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方季青身上："四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方季青收起灵力，冷哼一声："大师兄，我这是在替宗门清除隐患。"
"胡闹！"齐云厉声道，"谢迟是客人，岂容你如此无礼！"
他转头看向谢迟，见他脸色苍白，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你没事吧？"
谢迟轻轻摇头："多谢长老关心，晚辈无碍。"
林云晚连忙跑到谢迟身边，仔细检查他是否受伤："阿迟师兄，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回去休息？"
看着她焦急的模样，谢迟的心软了下来："真的没事。"
齐云看着两人，轻轻叹了口气。
他转向三位师弟，语气严肃："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得为难谢迟。若有人违令，宗规处置！"
石肃和张天流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满，但终究没有反驳。
方季青冷笑一声，拂袖而去，在经过谢迟身边时，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小子，我们走着瞧。"
谢迟面色不变，仿佛没有听到。
待方季青离开后，齐云才对谢迟道："你先回去休息，晚些时候我再去看你。"
谢迟微微颔首，在林云晚的搀扶下离开了大堂。
走出大堂时，林云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齐云站在三位长老中间，不知在说些什么，神色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