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2

维克多：嫂嫂，嫂嫂，太累了，我腿疼……

裘利亚：就说你逞能，看吧，腿都没了还表演什么走路，磨磨蹭蹭一中午，尽往背后栽了。

维克多：我残肢太短很难保持平衡嘛，很累的。嫂嫂抱，我要回轮椅。

裘利亚：知道了，知道了。欸，问你个事，你认识布鲁图吗？

维克多：耶罗安家的布鲁图？那个怪胎？

裘利亚：就是他。

维克多：见过几次。怎么了？他现在挺惨的，听说被伊萨克曼钦点，结果没伺候到位，往死里折磨。

裘利亚：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维克多：他之前不是天生有条畸形腿嘛，现在啊，他就剩下那条畸形的腿啦——全截了，双肩离断，单髋离断，说是当下脊柱直接就被打断了，半瘫，失禁，尿痛，挺没尊严的。

裘利亚若有所思。

维克多：嫂嫂难道喜欢这一挂？

裘利亚：哪里，只是以前认识，挺好的一人。

维克多：嫂嫂这样说，我可是要嫉妒了。

裘利亚：你没跟他认识一下吗？他原来是个剧评员，他写过你的报道。

维克多：这样！那我到时候是该找他聊聊。

裘利亚：刚出来的那又是谁？天，这家伙脸都毁了！

维克多：我不认识他，不过总看到。说是火灾坠楼，一半身子瘫了，肢体烧伤严重，那边的耳朵和眼睛都烧化挖掉了。一条大腿截肢一条小腿截肢，左胳膊彻底没了，右手也没了，嗓子烧哑了，基本上说不了话，说了别人听不懂。全身每天都得缠弹性绷带，不然浑身烧伤增生得厉害，听护工说这种活不长的，但人家居然还在马岛交了男朋友。

裘利亚：交男朋友？

维克多：这不就来了？据说以前是个残疾画家，刚开始是受刑挖了只眼断了条腿，但不影响画画，我看他的作品，确实画的好。后来是驾驶轮椅上街，遭遇车祸，他身体残疾躲避不及，人卷进罐车里了，左腿髋离断，左胳膊剩个肉球，但抽了骨头，是真肉球。右腿本来膝离断，卷得就剩下十厘米了，是一直感染，据说两条腿的创面简直惨不忍睹，清创到最后就剩皮包骨了，你看他必须垫那么多棉垫，不然根本坐不起来。右手也卷没了，好像伤了神经总也抬不起来，反正再也不能画画了。

裘利亚：这俩人能坠入爱河？

维克多：不但坠入爱河，还特别爱秀恩爱，瞧，这不又在当众接吻吗？

裘利亚：啧啧，也是，人生可能也是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维克多：那还真不一定，他男朋友上个月神经性病变彻底瞎了，自己画的啥都看到了，要不是同他热恋，估计都得自我了断了。

裘利亚：看得出来，他男朋友一直用嘴蹭他的脸，找到嘴唇才亲上去的。两个人凑不出一只手、一条腿，亲热的时候还得护工照看着，不然那个瞎的你看，都快从轮椅上掉下来了。

维克多：我看嫂嫂可是欣赏人家亲热欣赏地津津有味啊。

裘利亚：那当然，还有比崭露原始的渴望更加残态毕现的时候吗？

维克多：嫂嫂这样说，我可就要不客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