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不能
“唔唔!”
二十二年母胎单身的苏辛娜哪里经历过这种刺激场面。大脑在短暂的空白之后,羞耻感如潮水般轰然涌上,整个世界仿佛都开始天旋地转。
一次现实真人男友都没谈过的她,既未享受过现实恋爱带来的甜蜜,也不了解现实恋爱循序渐进的体验流程,懵懵懂懂的她只从游戏、小说、电影和电视剧里看到过,从以前同学、室友的恋爱日常中听到过,却从未亲身体验。
如今,她竟被人强吻!对方不是虚拟数据,是真人,还是从游戏世界蹦出来的,她尤为中意的角色。
尽管她不知道他是凭借何种方法、何种技术降临到现实,但此刻,他确确实实就在眼前,真实的,灼热的,触手可及的。
他的吻,和隔着屏幕时她所能想象的全然不同,是攻城略地的占有,是不容拒绝的掌控,更是压抑了无数个日夜、终于得以触碰的珍惜。
起初是强势的,带着撕咬与研磨的力道,他的唇和他的胸膛一样滚烫。
可随后,仿佛终于确认了怀中人的存在,他的力道渐渐滑向温柔缱绻,缠绵悱恻。柔软的舌尖描摹着她的唇形,轻轻撬开贝齿,深入她口中,恣意汲取那份甘甜。
“唔唔唔!”
苏辛娜的意识在清醒与沉溺间摇摆。和秦彻接吻所带来的窒息感,与直视他那双红瞳时不同,是一种让她浑身发软、失控、甚至想要就此沉沦的晕眩。
可同时,一股强烈的不适从心底升起。
她之所以一直单身,是因为她打从心底畏惧男性。自身的经历与周遭的见闻,让她对男性形成了一种近乎生理性的厌恶。可她又不是双性恋或同性恋者。
这很矛盾,也很奇怪。
在她看来,现实中的男性大多是可恶、可恨、甚至可弃的。因为她目睹了太多女性因他们而陷入痛苦。
她的表姐,婚后生活并不幸福。丈夫常年在外创业,一年到头难得回家,表姐一个人带着孩子,又与婆家关系紧张,被逼无奈只能搬出去独居。
那位姐夫是个不折不扣的“妈宝男”,事事听他母亲的话,表姐受了委屈,他非但不调解,反而跟着他母亲一起指责她,从生活琐事一路上升到人格侮辱、人生攻击。
最可恨的是,那位婆婆素质极低,总爱戳人痛处、揭人伤疤。
姐夫家境还算优渥,自己也是大学生;而表姐只是大专毕业,父亲因癌症早逝,母亲是没读过多少书的农村人。婆婆便始终瞧不起表姐的出身,嫌弃她母亲是“没见识的乡下人”,甚至动辄站在道德高点上,指责对方“为人滑头”。
试问,任何一个有血有肉、重情重义的人,怎能忍受至亲被人如此践踏?
表姐表面坚强,背地里却不知偷偷哭了多少次。她说,她不想让孩子担心。
她也常说,自己为那个家生儿育女,努力经营,尝试过无数次沟通与退让,却始终不被理解、不被接纳。她真的累了。可她又不愿离婚,说是为了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庭。
但苏辛娜知道,表姐想要被爱、被尊重、被重视。不然,表姐为何总试图向那个家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做了多少努力,证明自己付出多少心血,证明自己配得上姐夫......
不只是表姐。这个社会,乃至整个世界,这样的故事从来都不是个例。
还有苏辛娜的大学室友1号被渣男学弟绿,大学室友2号与男友不合分手要死要活……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错,她一时竟分不清。只是心底生出的深深不信任,恐怕许久都难以消除。
而她之所以会喜欢秦彻,完完全全是因为他的虚拟特性。他完美温柔,没有现实的污浊与瑕疵,是美好的、值得信赖的,几乎永恒的存在。
可现在呢?
她和他相触、深吻,真实得令人发指。
就在秦彻吻得深入、舌尖滑入她口腔的间隙,苏辛娜心一横,用力咬破了他灵活的舌尖。
一股温热的液体渗入口中,却尝不出丝毫血腥气。
秦彻吃痛地退开,指腹抚过他那光泽湿润的唇。装有“以太芯核”的右眼,红光明灭不定。
“小猫发威?”他不怒反笑,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很好。就这样,让我看到更多样的你。”
苏辛娜眼底闪烁着倔强不屈的光芒,用力抬手擦过嘴唇。眼眶周围泛起委屈的粉红,泪光隐隐浮动,她却再次试图挣开他手掌的禁锢。
见她这般不驯,秦彻心口像被猫爪轻轻挠过,痒意酥麻。
他眸色一暗,一个没忍住,猛地翻身将她压进黑色皮质沙发里。骨节分明的双手锢住她纤细的手腕,按在她脸颊两侧。
苏辛娜中午出门没扎头发。此刻,乌黑柔软的长发因方才的动作凌乱地铺散在沙发上,配上她泛红的眼圈与闪烁的泪光,俨然一副被欺负狠了的委屈模样。
“想要我停下?”秦彻凝视着如此不设防的她,心底那股想要继续欺负她的念头再度升起。
“我还没说结束。”他望进她深黑的眼底,眉眼慵懒,俯身逼近。
“别咬嘴唇。”见她死死咬着下唇,一副抵死不从的样子,他不由得蹙眉。
“我讨厌你,秦彻。”苏辛娜偏过头,又不甘地转回来,直直瞪向他。
秦彻的动作明显一顿。
趁这瞬间,她又一次试图挣扎,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手腕被牢牢锁住,纹丝不动。就连想挺身坐起,她也使不上劲。
早知如此,当年体育课训练仰卧起坐的时候,她真该忍痛多练几组。
现在好了,腰力不够,想逃都逃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