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篇：试探

通道内弥漫着能量对抗后的焦灼气息，以及那污秽聚合体消散后残留的、令人不适的虚无感。

上官霜秋的话音落下，他紧紧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他指向的，是那处刻着处夏笔迹的壁角，更是他心中翻腾疑云的焦点。

她沉默着，面具转向他所指的方向。白日葵眼镜的镜片上，幽光流转，似乎在审视那行小小的刻字。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移动。

上官霜秋的心缓缓下沉。这种沉默，本身就像是一种回答。

“看来，在我们之前，还有别的探索者来过这里。”他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纯粹的推测，脚步却已向那处壁角迈去，“这字迹似乎有些……稚嫩。”

他走到壁角前，半蹲下身，指尖虚悬在那些刻痕之上，仿佛在感受其中残留的意念。他的背影对着她，但全身的感官都如同拉满的弓弦，捕捉着身后的一切。

“哥哥，别过来……”他低声念出那行字，声音在寂静的甬道中显得格外清晰，“留下这警告的人，似乎预感到有人会追寻至此。而且，是个关心则乱的人。”

他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她。

“你觉得，她是在警告谁？”

她依旧站在原地，米色的围巾带静静垂在身后。听到他的问题，那金属面具几不可查地偏转了一个极小的角度，避开了他余光的方向。

“珋𫞩岛上，执念深重的亡魂数不胜数。”她的电子音平稳地响起，听不出波澜，“一句无主的警告，说明不了什么。或许只是某个失败者临死前的呓语。”

“呓语？”上官霜秋缓缓站起身，转过来，正面看着她。他的目光锐利，如同审讯室里的灯光，直射过去，“这字迹的笔画习惯，这种独特的圆润感……我见过。”

他向前踏出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压迫感：

“在我妹妹小时候的练习本上，见过几乎一模一样的笔触。”

甬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墙壁上幽绿的菌斑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她站在那里，没有说话。面具隔绝了她的表情，但上官霜秋敏锐地注意到，她垂在身侧、戴着袖套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最后的犹豫。

“你认识我妹妹，上官处夏。”这不是疑问，而是步步紧逼的论断，“你不仅认识她，你们的关系……恐怕不浅。否则，你不会对这里如此熟悉，不会对‘归源协议’如此了解，更不会在我提到她时，是这种反应。”

他再次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三尺。他能清晰地看到那白日葵眼镜金属花瓣上的细微纹路，看到面具边缘与她颈部肌肤相接的那道细微缝隙。

“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里，那压抑已久的、混杂着担忧与愤怒的情绪，终于泄露出一丝，“你和处夏，是什么关系？”

她没有后退，也没有承认。那冰冷的金属面具依旧沉默地对着他，白日葵眼镜后的目光无从探寻。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僵持，在污秽的甬道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