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界限

签下协议后的第二天清晨。

苏念醒来，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有几秒钟的恍惚。随即，记忆回笼，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她走出客卧，陆宴辞已经坐在餐桌旁，面前放着平板电脑。张姨准备好了早餐。

“陆总早。”苏念低声说，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陆宴辞从屏幕上抬起眼，看了她一下。“嗯。吃完早饭，跟我去公司。”

苏念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去公司？”

“不然呢？”他语气平淡，“协议第一条，随叫随到。我需要你在公司出现。”

“以什么身份？”苏念忍不住问。

“助理。”陆宴辞放下平板，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金丝雀也要有个笼子，不是吗？”

他的话直接而刻薄。苏念低下头，默默喝粥。

再次踏入寰宇，苏念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之前是忐忑、抗拒，带着一丝不甘。现在，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麻木。她知道，自己脖子上套着的，是一根有形且具有法律效力的绳索。

安娜看到她，眼神复杂，但什么也没问，只是将一叠文件递给她：“苏念，这是陆总今天上午的行程和会议资料，你熟悉一下。”

“好的，安娜姐。”

她坐在工位上，处理着熟悉的工作，却觉得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同事们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中午，内线电话响起。

“进来。”是陆宴辞。

苏念走进办公室。

“下午的部门联席会议，你跟我一起去。”他头也不抬地吩咐。

苏念一愣：“我？为什么？”那种会议，通常只有安娜或者周明这样的资深助理才有资格列席。

陆宴辞终于抬头，嘴角带着一丝没什么温度的弧度：“让你去，你就去。需要理由？”

苏念攥紧了手：“不需要，陆总。”

下午的会议室里，坐满了各部门总监。

苏念坐在陆宴辞侧后方的记录席，感觉自己像是个突兀的摆设。

会议进行到一半，讨论一个新综艺项目的嘉宾人选。市场部总监提议了一个近期热度很高的流量小生。

陆宴辞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未置可否。

忽然，他侧过头，看向苏念：“苏念，你觉得呢？”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苏念猝不及防，心脏猛地一跳。

“我……”她大脑一片空白，“我对嘉宾市场不太了解……”

“不了解可以学。”陆宴辞语气不变，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说说你的直觉。作为一个普通观众，或者说，作为一个潜在的女性受众。”

苏念感到头皮发麻。他是在故意把她架在火上烤。她快速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那个流量小生的信息，硬着头皮开口：

“他……热度很高，粉丝基础大。但是……近期有关于他演技和职业态度的争议。如果节目主打专业和挑战，可能……风险较高。”

她说完，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几个总监交换着眼神。

陆宴辞脸上看不出喜怒，他转回头，对市场总监说：“听到了？风险评估不够。换个人选。”

市场总监连忙点头：“是，陆总，我们重新评估。”

会议继续。但苏念能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有惊异，有审视，更多的是忌惮。

她明白了。陆宴辞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所有人宣告——她，苏念，在他这里，是不同的。哪怕这种“不同”，建立在一种不平等的协议之上。

会议结束，众人纷纷离开。

苏念收拾着记录本，手指还有些发凉。

陆宴辞走到她身边，停下脚步。

“反应不算太慢。”他淡淡评价了一句。

苏念抬起头，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众矢之的？”陆宴辞轻笑，“我只是在履行协议。让你参与，是在给你‘资源’。至于别人怎么看……”他俯身，靠近她耳边，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那是你该学会承受的。毕竟，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他说完，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迈步离开了会议室。

苏念独自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她原本以为，签下协议，不过是出卖身体和自由。但现在她发现，陆宴辞要的，远不止这些。他正在用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侵蚀她的意志，让她习惯他的掌控，依赖他的“给予”，最终……彻底迷失在他编织的网里。

而她，似乎正一步步，沿着他设定的轨迹，滑向未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