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前尘往事（16）轻松

季瑶敲下那句“你好，遇见你很高兴……”，指尖离开屏幕时，心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更多的却是对未知命运的平静探寻——不疾不徐，也不抱过高期许。

没等她再多想，郑帆的回复便瞬间跳了出来，附带了电话号，微信号和qq号，还有那朵娇艳玫瑰表情包，像一缕暖光，悄悄驱散了初次线上交流的生分感。

网络寒暄远比预想中顺畅。他们浅浅聊起各自的工作与兴趣，郑帆的言语间藏着知识分子特有的沉稳，礼貌得恰到好处，既不越界，也不疏离。

许是那份潜藏的旧缘在暗中牵引，几番对话后，两人互加了微信，郑帆主动提议：“打字总觉隔了层意思，季女士若方便，不如找个时间见面聊聊？”

季瑶略一思忖便应了下来。约会定在周五下班后，一家口碑不错的自助餐厅——她特意选了这里，环境轻松自在，不必像正式西餐那般拘谨，进退也更自如

见面那天，季瑶穿了一身素雅的套装，提前几分钟抵达餐厅，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的余晖漫进来，映得她眉眼沉静，心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当郑帆循着她描述的位置走来时，季瑶抬眼望去，心头微微“咯噔”一下。

眼前人的气场和照片里的学者形象反差极大，不但没有了大学教授的书卷气，反倒透着几分随性不羁的痞气。

他穿一件普通的POLO衫，配一条休闲裤，身形虽还算挺拔，但面容上带着明显的风霜感，照片里那份“温和沉敛”，在现实中更像是被生活反复磨砺后的疲惫与自暴自弃。

两人取了食物相对而坐，起初的气氛难免客套，不过是聊聊天气，点评几句餐厅的菜品。

几口食物下肚，紧绷的氛围稍稍缓和，话题才渐渐深入，聊起了彼此这些年的经历。

郑帆切着盘中的牛排，语气平缓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说实话，我对婚姻这事儿，已经不抱希望了。这么多年，一个人也习惯了。”

这话让季瑶心里莫名一松。她方才还在暗自纠结，若是对方流露出明确的交往意愿，自己该如何委婉拒绝才不伤人——

毕竟初见之下，他的外形气质也好，言语谈吐也罢，都没能戳中她的心动点——

她偏爱的那种开朗豁达、儒雅温润，还有骨子里的低调谦和，在他身上都寻不到一点点踪影。

如今郑帆这番先一步的坦诚表态，很自然让她卸下了心里的包袱。

又随意聊了一阵，郑帆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放下刀叉，拿出手机滑动着说道：

“我在学校当老师时，有个学生，军人家庭出身，长得挺漂亮，不知怎么就看上我了，追得还挺紧。”

他很快找到照片，将手机递到季瑶面前。

季瑶低头看去，照片上的女孩确实青春靓丽，大眼睛，双眼皮，满是蓬勃的活力。

她客气地赞了一句：“确实很漂亮。”

季瑶很自然的觉得，郑帆这话的意思，大抵是想表达自己一把年纪仍未成婚，根源全在眼光太高——寻常人怕是入不了他的眼。

季瑶生性敏感，她还很自然的感觉，郑帆的言外之意是：这么漂亮的姑娘我都没同意，更不可能看上你这样的。

知道郑帆的审美也是大众化的双眼皮大眼睛的姑娘才漂亮，季瑶心里笑了。

自己是单眼皮、小眼睛，妈妈老同事给她介绍对象时，说的是“不好看，但心眼特别好”。

旁人对她的最高评价，也不过是同事林薇那句“你特别清秀，看着怜人”。还有的就是郑叔郑婶夸她又高又漂亮。

她想起同事陈姐，和自己一样是单眼皮小眼睛，说想去割双眼皮，但她丈夫说“就喜欢你的单眼皮，割了就离婚”。

那会儿听着林姐抱怨，季瑶期许：将来自己的那一位，一定也要这般喜欢单眼皮小眼睛的。

郑帆收回手机，接着说道：“她挺优秀的，前几天我还在电视里看到她了。”

季瑶随口问了句：“那她现在呢？”

郑帆抬眼笑了笑，答道：“结婚了，有两个孩子。”

没过多久，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为何会选择网上征婚”上。

季瑶坦诚道：“是好朋友李玲推荐的，她说多一个渠道，就多一分机会，让我试试看。”

郑帆听了，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网络这东西太虚幻了，里头的人和事都隔着层纱，实在不靠谱。”

季瑶忍不住笑了笑，顺着话头问：“那婚姻介绍所呢？以前我同学总替我着急，悄悄帮我在婚介所登记过，结果也没什么消息。”

“婚介所也不行。”郑帆接过话头，眉头微蹙，“我妈早前也在本地的婚介所给我报了名，前后见了几个，唉……”

他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没再往下细说，但那一声轻叹里的无奈与失望，早已道尽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