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圣人弟子的傲慢与实力

玄玑道人袖口的裂痕，如同一道无形的鞭子，抽碎了他一直以来的超然与淡漠。那并非肉体上的创伤，而是位格与颜面上的瑕疵。对于一位代表圣人意志、视下界众生如蝼蚁的存在而言，这微不足道的损伤，带来的屈辱感却远超想象。

　　他眸中那丝若有若无的杀机，此刻已凝如实质，冰寒刺骨。

　　“能逼贫道至此，尔等足以自傲。”玄玑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其下蕴含的冷意，却让整个战场的温度骤降，“然，圣人之威，岂是尔等螳臂当车所能揣度？”

　　他双手结出的古老法印已然完成。那法印复杂到极致，仿佛将天地间一切规则的运转、生克的至理都浓缩其中，仅仅是凝视，便让远处的云胤、阮浩等人神魂刺痛，几乎要道心失守。

　　“万法归宗，秩序之矛。”

　　玄玑低吟，他身后扭曲的虚空中，无尽清辉汇聚，并非能量，而是纯粹的、高度凝聚的“秩序”法则本身！这些法则交织、编织，最终化作一柄长约三丈、通体透明、仿佛由无数细微规则符文构筑而成的长矛。

　　这矛，没有散发任何毁灭性的气息，反而给人一种“绝对正确”、“不容置疑”的诡异感觉。它仿佛代表着这片天地最终的、唯一的答案，任何与之相悖的存在，都是错误，都该被“修正”！

　　秩序之矛锁定的，并非我（混沌本源相）所化的混沌神人虚影，而是直接穿透虚影，锁定了与界碑、与整个混沌真界本源融为一体的——我的核心意识！

　　它要抹去的，不是力量，而是“阮玲珑”这个存在的“概念”！这是比形神俱灭更为彻底的抹杀！

　　“镇。”

　　玄玑屈指一弹。

　　秩序之矛动了。它无视了空间，无视了时间，仿佛从亘古之前便已存在，注定要在此时此刻，执行其“修正”的使命。它所过之处，混乱被抚平，异端被肃清，连混沌真界外围的壁垒，都在其无形的规则压迫下，发出哀鸣，开始出现瓦解的迹象！

　　快！无法形容的快！超越了思维反应的快！

　　几乎在玄玑弹指的瞬间，那秩序之矛的矛尖，已然点在了混沌神人虚影的额头之上！

　　没有碰撞，没有爆炸。

　　神人虚影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从被矛尖触及的那一点开始，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构成虚影的混沌之气，在那绝对的秩序法则面前，失去了所有“演化”与“包容”的特性，被强行定义、分解，复归于最基本的、温顺的能量粒子！

　　一股源自大道层面的、无法抗拒的抹杀之力，顺着虚影与我的联系，如同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绕上我的核心意识！

　　痛！并非肉体的疼痛，而是存在本身被否定、被剥离、被“删除”的大恐怖！

　　我的思维开始变得迟缓，记忆的碎片开始模糊，连与界碑、与混沌真界的联系都在被强行切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将“阮玲珑”这个名字，从天地万法的记录中，硬生生地擦去！

　　“玲珑！！” 程琳 发出凄厉的呼喊，她能感受到女儿生命气息的飞速流逝。

　　“老妹！撑住！” 阮鹏 目眦欲裂，疯狂催动残余的混沌神雷轰向玄玑，却被那秩序之矛自然散发的规则力场轻易荡开，无法靠近分毫。

　　阮浩 怒吼着冲上前，试图以武圣之躯硬撼秩序法则，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弹开，臂骨碎裂，鲜血狂喷。

　　轩辕昊脸色煞白，他的“太一归无”剑意再次凝聚，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锁定那秩序之矛！那矛本身仿佛就是“无”的对立面，是“存在”的绝对定义，他的剑意竟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

　　绝望，如同最深沉的黑暗，瞬间笼罩了所有混沌仙盟成员的心头。

　　圣人弟子之威，竟至于斯！仅仅一击，便要将他们视若神明、寄托了所有希望的盟主，从概念层面彻底抹杀！

　　玄玑道人静立虚空，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俯瞰着注定失败的叛逆。在他眼中，这不过是拨乱反正的必然过程。

　　然而，就在我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那片代表“秩序”的绝对空白之时，在那被强行剥离、近乎归无的绝境深处，一点灵光，如同在无尽虚无中重新燃起的混沌之火，骤然闪现！

　　那是《混沌阴阳诀》的总纲，是超越了一切法、一切规则的本源感悟：

　　“混沌之初，无阴无阳，无秩序，亦无混乱……天地未形，窈窈冥冥……是为太初……”

　　秩序？定义？抹杀？

　　若连“我”之概念都不存，何来秩序？何来定义？何来……抹杀？

　　既然你要抹去“阮玲珑”，那便让“阮玲珑”，归于这天地未形之前的——“太初”！

　　一股明悟涌上心头，原本即将消散的意识，在这一刻放弃了所有抵抗，放弃了所有对“自我”的执着，主动向着那更古早、更本源的状态……回溯！

　　我（混沌本源相）那即将彻底瓦解的光芒，非但没有熄灭，反而以一种超越理解的方式，向内无限坍缩，不再是演化万物的混沌，而是回归到了连“混沌”概念都尚未诞生的……“太初”！

　　秩序之矛的抹杀之力，悍然撞入了这片“太初”之中。

　　然后……失去了目标。

　　它无法抹杀一个“不存在”的概念。它的“秩序”，无法定义“太初”的“无秩序”。

　　玄玑道人那万古不变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瞳孔骤然收缩！

　　“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