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何时,我都会护着你
引魂灯的银白光晕骤然暴涨,如万千月华倾泻,瞬间将苏灵羽周身的森冷气息冲开大半。
顾烬川单膝跪地,一手托着引魂灯,另一手用力按住苏灵羽的眉心,银发无风自动,眉心间的蓝色彼岸花印记隐约有暗光转动。
他向她渡去了一缕精纯的地府灵气。
“凝神,别让魂魄离体!”
他的声音不复往平日的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急促。
意识模糊间,苏灵羽只觉得额头传来一股温暖的力道,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原本身体里被撕扯的剧痛逐渐缓解。
她吃力地睁开眼,朦胧中,楼梯间安全出口的绿色光芒映在顾烬川纤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细碎的阴影。
他平日里禁欲疏离的眉眼,此刻竟染着真切的担忧。
那引魂灯越发明亮,灯身通透,内里银蓝色的光线疯狂流转,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迸发出灿烂夺目的光彩。
原本柔和的银白光晕此刻化作层层叠叠的光浪,一波波向外扩散。
所到之处,那些缠绕在苏灵羽身边的邪气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冰雪遇火,顷刻间消融殆尽。
更令人惊叹的是,灯芯处的粉色花茎竟缓缓舒展,开出一朵极小的半透明的彼岸花!
花瓣上流转着银蓝交织的光纹,整盏灯仿佛被注入了新生的力量,光芒绚烂到让人不敢直视。
顾烬川脸上露出一抹惊愕和茫然。
他执掌引魂灯数百年,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引魂灯本是渡魂、护魂的法器,素来内敛沉稳,今日却像被唤醒了沉睡的灵韵般大放异彩,连灯身上的幽冥符文都亮起了金色的微光。
“破!”
顾烬川低喝一声,引魂灯光芒陡然收紧,化作一道白色光柱直直刺入苏灵羽的天灵盖。
苏灵羽浑身一颤,最后一丝滞留在体内的邪煞之气被彻底驱散。
她猛地咳出一口浊气,头晕目眩的感觉退去,脱力的靠在顾烬川的臂弯处大口喘息着。
引魂灯光芒渐渐收敛,恢复了原本的柔和。
但灯芯处的彼岸花并未消散,依旧静静绽放,透着一股奇异的生机。
“发生什么了……”
苏灵羽声音带着惊魂未定地后怕,指尖也颤抖着。
她刚才真的以为自己要魂飞魄散了。
那种魂魄被强行剥离肉体的痛苦,简直刻骨铭心。
顾烬川将引魂灯收回袖间,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语气沉了沉,“有人想用邪术勾你的魂。”
苏灵羽身子一颤,脸上血色尽失。
“我……我没得罪什么人啊?谁会这样害我?”
她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平日里性格随和,连吵架都很少有,除了跟王丽丽。
她怎么会被人盯上,还用这么阴毒的邪术?
一想到刚才那种濒死的感觉,苏灵羽就忍不住后怕,下意识地往顾烬川怀里缩了缩。
顾烬川没有回答,目光深邃。
他此刻心中翻涌着无尽的海啸,远比苏灵羽更加震惊。
方才他祭出引魂灯保护苏灵羽的魂魄时,明显感觉到灯内的气息变得异常活跃,像是遇到了极其契合的宿主。
那种共鸣感,是他从未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的。
引魂灯乃是地府至宝,由忘川河里的墨玉、彼岸花的花径和无执念的精纯残魂炼制而成,平日里连判官都无法催动其全部力量。
可刚才它在苏灵羽身上,不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威力,还生出了彼岸花灵韵!
苏灵羽的魂魄绝对不简单!
“我得回地府一趟。”
顾烬川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他得去好好查查地府典籍,或许能查到有关于这种魂魄的记载。
“不要走!”
苏灵羽突然抱住他精瘦的腰。
她动作有些急切,也有些笨拙,顾烬川的银发落在身前,苏灵羽紧紧贴在他冰冷的胸膛上,声音带着哭腔,“我害怕……万一那个人杀个回马枪怎么办?我会不会死?”
苏灵羽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
顾烬川是地府勾魂使,有自己的职责。
但她实在没有勇气独自待着,也不想再经历一次魂魄离体的濒死感。
顾烬川的身体猛然僵住了。
他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
她的手臂纤细而温暖,紧紧的环着自己的腰。
那是一种依赖的姿态。
他……从未被人依赖过,这是第一回。
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混合着引魂灯残留的灵气钻入他的鼻腔,带来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像是平静的忘川河突然泛起了涟漪,又像是他沉寂了数百年的心房被轻轻叩动了一下。
他素来清高,不近人情,无论是鬼魂还是人类,都从未有谁这般亲近过他。
他应该毫不犹豫地推开苏灵羽才对。
可看着怀中人苍白的小脸和湿漉漉的眼眸,他竟生不出一丝抗拒的念头。
“别怕。”
顾烬川声音放柔了很多,不像平日那般冰冷,反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邪术已破,短时间内他伤不了你。”
这种邪术一出手必成,若不成便会反噬宿主,甚至重伤宿主。
顾烬川的话带着天然的信任感。
苏灵羽微微松了手,“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烬川垂眸看着她眼中的不安,原本急于回地府查典籍的念头竟被冲淡几分。
“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顾烬川做出决定,“放心,不管何时我都会护着你,今晚一定不会有事。相信我,好吗?”
也许他并不知道,这句话配上他这张帅脸和这么真诚的眼神对苏灵羽的杀伤力有多大。
她终于心安了。
夏晚晚还在手术室忙碌,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
苏灵羽打了车回到家时,老妈早就睡下了。
顾烬川坐在床边,等苏灵羽安睡后才离开,还顺手布了个结界。
……
地府藏经阁内,典籍浩如烟海。
顾烬川指尖划过一本本古老的书卷,目光凝重。
“烬川?”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一个身着一袭玄色织金官袍,腰束朱玉红带和虎头玄铁佩,头戴乌纱判官帽的男人走了过来,正是陈判官。
“你不是去人间学习了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顾烬川俯身要行礼,陈判官赶忙拦住他,“说多少次了,你见了本官不必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