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爱（二）14.幽闭恐惧症

他背贴着电梯壁，呼吸声粗重得可怕，在狭小的空间内清晰可闻。修长的手指死死攥着扶手，指节泛白，像是要把金属捏碎。

他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黏在紧绷的太阳穴上。那双总是蛇一般冷意的眼睛此刻涣散失焦，像是被困在某个可怕的回忆里。

这时温姣终于意识到男人的不对劲了。

温姣：“你没事吧？”

手碰到他肩膀的那一刻，他的身躯压向她，纤弱的身体承担不起这样的重量，两个人一起跌到了地上。

回应她的是一声压抑的喘息。男人的胸膛剧烈起伏，夹克里的短袖被扯开，露出突起的喉结。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电梯按键面板，仿佛那里藏着什么怪物。

温姣觉得人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温姣：“你是发病了吗？药在哪里？”

很多人说过她是个热心善良的人，此刻也不例外，温姣不可能眼睁睁看见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发病而亡。

外套口袋里并没有什么小药瓶，温姣忽而福至心灵般反应过来——男人似乎有幽闭恐惧症。

男人很高大，此刻却偎依在她的身上，似乎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温姣是他唯一的救赎。女孩犹豫了一秒，手慢慢地落到他的后背上，轻轻安抚他。

汪硕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却在看清是她时微微松动。是那天帮自己付钱的那个女孩。

汪硕：“你……”

他的心脏好痛，是这个密闭的环境，让他窒息，还是些别的，他不知道。

温姣：“别看四周。”

她轻声说，从包里掏出一小瓶薄荷精油。

温姣：“闻这个会好点。”

浓烈又淡雅的味道涌进鼻腔，减轻了心里的恐惧。在国外经历了很多次这样的黑暗，习惯了，可这一次，不一样。

他靠在女孩纤弱的肩头，第一次露出可怜的表情。

汪硕：“我好怕……”

汪硕：“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他的神情好可怜，忽而想起了妈妈说放弃治病的话，她摇摇头，手指拂过他的眼睛。

温姣：“不会的，很快会有人会来救我们的。”

她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用在诊所里哄小孩子打针一般的动作。

温姣：“你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我在。”

黑暗中，她像莹白的玉，散发着淡淡的玉兰香。

汪硕忽而想起了那天伸到面前的那截皓腕。

冰清玉洁，楚楚动人。

啊。

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善良的人啊。

明明都不认识，明明才见过两面，就这样关心爱护。

他真是忍不住想要破坏掉这份善良。

但此时此刻，他什么都没做，就这样静静偎依在女孩怀里，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与自己同频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对讲机突然刺啦作响，维修人员模糊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顶灯突然大亮，电梯开始平稳上升。

温姣：“没事了。”

他听见她轻声说。随之电梯门打开，明亮的灯光倾泻。

汪硕没有动，温姣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攥住了她的衣角，像个害怕被丢下的孩子。

温姣：“别怕，我们没事了。”

汪硕在她的安抚下，半推半就地放松了下来。

汪硕：“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