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重回灵山得真典 兄姊遥祝功将成
第六十二回：重回灵山得真典 兄姊遥祝功将成
灵山云海翻涌，千年不变的檀香混着崖柏清气漫过石阶，林缚踏着晨光拾级而上，青布道袍下摆扫过带露的青苔，竟未有半分湿痕。距他上次离山已过十二载，当年被师尊罚去凡界历劫时，他还是个连引气入体都时灵时不灵的毛头小子，如今再返，周身灵韵已如渊渟岳峙，每一步落下，都引得周遭草木轻颤，似在恭迎旧人归。
“林缚师弟？”
一声清越女声自云深处传来，林缚抬头，见丹朱峰崖边立着位素衣女子，正是当年常提点他的师姐灵汐。她手中握着支拂尘，银丝在晨光里泛着柔光，瞧见林缚时，那双总是含着浅笑的杏眼陡然睁大，拂尘差点脱手：“你这灵韵……竟已至金丹后期？莫不是凡界有什么奇遇？”
林缚快步上前拱手：“见过灵汐师姐。凡界十二载，幸得师尊暗中护持，偶有所悟罢了。”他不敢托大，当年若不是灵汐常偷偷塞给他辟谷丹，他在宗门试练里怕是早成了妖兽口粮。
灵汐掩唇轻笑，拂尘一扫，带起阵清风吹散林缚肩头浮尘：“还和当年一样嘴甜。师尊三天前就掐算着你今日到，已在藏经阁最顶层候你了。”她眼波流转，忽然凑近低声道，“不过你可得有个准备，这次回来，怕是要受些‘磨砺’。”
林缚心中一动，正想问个究竟，灵汐却已转身往丹朱峰深处走去，只留下句“快去罢，师尊最不喜人迟到”。
藏经阁九层，通体由万年铁木构建，檐角悬着的风铃无风自鸣，发出的清响能安神定魂。林缚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便见师尊玄机子背对着他，正望着窗外云海。老道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手里转着颗油光锃亮的核桃，听见脚步声，头也未回：“十二载凡劫，悟了些什么？”
“弟子悟得，”林缚垂眸道，“大道无形，藏于柴米油盐；真性不灭，见于喜怒哀乐。”
玄机子转过身，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忽然绽开笑意，手里核桃转得更快：“还算没白去。当年罚你下山，便是要你去尝尝‘求不得’的滋味——你天生灵脉通透，却总想着一步登天，不摔几跤，如何能懂‘稳’字？”他抬手一挥，一本泛黄的古籍凭空落在林缚面前，封面上“太玄感应真经”六个篆字流转着淡淡金光，“此经乃我派镇山之宝，当年你大师兄求了三年，你二师姐跪了三月，都没得到。今日给你，不是因为你修为进境快，是因为你总算明白了‘道在己心’。”
林缚指尖触到经文封面，只觉一股温润灵力顺着指尖涌入丹田，竟与他体内真元丝丝相契。他喉头微动，正想谢恩，却听玄机子又道：“不过这真经需以心头血为引才能开启，且每悟透一卷，便要受一次雷劫洗礼，你敢要么？”
“弟子敢！”林缚毫不犹豫，“若求大道，何惧雷霆？”
玄机子抚须大笑：“好！这才是我玄真观的弟子！对了，你大师兄和二师姐昨日还传讯回来，说算算日子你该归山了，特意托我给你带句话。”他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大师兄凌云的沉稳语调，“师弟归山，当贺。若遇难处，可往极北冰原寻我，纵有万千妖兽，师兄为你挡着。”
林缚眼眶微热，大师兄凌云十年前为寻一味炼丹主材，深入极北冰原与雪蛟王死战，虽斩了对方，自己也受了重伤，此后便在冰原潜修，多年未归。
“还有你二师姐清瑶，”玄机子换了个清脆些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娇嗔，“小林缚回来啦？师姐在南海岛礁得了几颗避水珠，等你修成金丹大圆满，便送你玩。对了，要是师尊又罚你，记得给师姐传讯，我替你揍他老人家——这话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林缚忍不住笑出声，二师姐清瑶最是护短，当年他被外门弟子欺负，便是她提着剑找上门去，把人家剑庐都拆了。
玄机子收起玩笑神色，正色道：“你大师兄如今已是元婴初期，在冰原聚拢了不少散修；你二师姐在南海悟出水系神通，前不久刚渡了化神劫。他们虽不在你身边，却一直记挂着你。这真经难修，往后的路，怕是比你在凡界难上百倍，有他们这句话，你心里也能踏实些。”
林缚捧着真经，对着北方和南方各深深一揖：“多谢大师兄，多谢二师姐。”
三日后，藏经阁顶层。
林缚盘膝而坐，“太玄感应真经”摊在膝上，他咬破指尖，一滴殷红心血落在经文第一卷上。金光骤然大盛，经文上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条条金色丝线钻入他眉心。刹那间，天地间的风、云、草、木都仿佛在他耳边低语，灵力流动的轨迹清晰可见，连远处云海翻腾的韵律，都与他心跳渐渐相合。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划出一道法诀，窗外立时卷起一阵旋风，将几片落叶卷成个旋儿，久久不散。
玄机子立在阁外，望着顶层透出的金光，捋着胡须笑道：“这小子，悟性果然不凡。凌云，清瑶，你们师弟，要开始真正的修行路了。”
话音刚落，天边忽然响起一声清越的鹤鸣，一只丹顶鹤衔着片冰晶落在玄机子肩头，冰晶上隐约映出凌云的身影，他对着藏经阁方向微微颔首，身影便散了。片刻后，南海方向飘来一朵七彩祥云，云尖站着个红衣女子，正是清瑶，她对着阁楼挥了挥手，丢下个流光溢彩的珠子，转身没入云层。
玄机子接住珠子，见是颗圆润的避水珠，摇头笑道：“这丫头，还是这么性急。”
阁内，林缚对外面的动静浑然不觉。他已沉浸在真经的玄妙之中，第一卷“感应天地”即将悟透，丹田内的真元愈发凝练，隐隐有突破金丹后期的迹象。他知道，前路纵有千难万险，身后却有兄姊遥祝，有师尊护持，更有这胸中大道，何愁功不成？
窗外云海依旧，灵山清风徐来，带着远方的祝福，也带着未来的雷霆，轻轻拂过少年修士的发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