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通天河老鼋 三姊灵息护行船

第40回 通天河老鼋托事 三姊灵息护行船

却说唐僧师徒四众离了陈家庄，一路西去，行了半月有余，忽闻水声浩浩，遥望前路，只见一道大河横亘天际，波宽浪急，白茫茫不见边际。悟空纵筋斗云上天一望，回落云头道：“师父，这河名唤通天河，宽约八百里，不见舟楫，怕是难渡。”

八戒摸了摸肚皮，咂嘴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莫说渡船，连个摆渡人都没有，难不成要俺老猪下水推船？”沙僧却指着岸边一块石碑道：“大师兄、二师兄快看，那碑上刻着字呢。”

三人走近细看，碑上写着“通天河”三个大字，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唐僧眉头微蹙：“我等奉旨西天取经，纵有千难万险也当过去，只是这无船无桥，如何是好？”

正说间，忽听水中“哗啦”一声响，浪涛分开处，浮出一只老鼋，背宽若碾盘，颈长似廊柱，两只铜铃大眼望着唐僧，口吐人言：“圣僧莫急，我愿驮尔等过河。”

唐僧又惊又喜，合掌道：“老菩萨肯相助，实乃我等之幸。只是不知老菩萨为何要帮我等？”老鼋摆了摆尾，道：“我在此河修行一千三百余年，久闻圣僧要往西天拜佛求经，西天佛祖定知我修行根脚。烦请圣僧到了西天，替我问一声，我何时方能脱此鼋身，得成人形？”

唐僧闻言，忙道：“老菩萨放心，贫僧到了西天，必当替你问明此事，回来时告知于你。”老鼋大喜，忙让四人上背，又道：“我这背上宽敞，圣僧只管安稳坐好，莫要惊慌。”

悟空扶着唐僧，八戒、沙僧紧随其后，四人稳稳坐定。老鼋嘱咐道：“此河虽宽，我半个时辰便能渡到对岸，只是河中有些精怪，恐会滋扰，还望三位长老多费心护持。”悟空笑道：“老鼋只管游，有俺老孙在，管叫什么精怪都不敢上前。”

老鼋点点头，摆动四足，破水前行。起初倒也平稳，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忽闻前方水声怪异，隐隐有女子嬉笑之声。八戒耳朵尖，顿时精神起来：“咦？这河里怎会有女子说笑？莫不是遇到了美人鱼？”

悟空眉头一皱，掣出金箍棒：“休要胡言，定是那水中精怪作祟。”正说着，只见水面翻涌，浮出三个女子，皆是一身青衣，容貌清丽，立于浪头之上，拦住去路。

为首的女子朗声道：“何方来的野和尚，竟敢擅闯我通天河？快快留下买路钱，否则休怪我姐妹不客气！”八戒见她们模样周正，忍不住嚷道：“小娘子，我们是西天取经的和尚，要过河去，哪有什么买路钱？不如你们送我们一程，俺老猪……”

话未说完，悟空便厉声喝道：“呆子休得胡言！这定是水中妖精，看打！”说罢举棒便要打去。那女子却笑道：“泼猴休要动手，我们并非妖精，乃是这通天河的灵息所化，名为青娥、青婉、青黛，人称三姊。只因近来河中水脉紊乱，常有凶物出没，故而在此守着，免得生人遭了毒手。”

老鼋闻言，忙道：“三位灵息仙子所言不假，这通天河近来确不太平。”唐僧闻言，合掌道：“原来是三位仙子，贫僧有礼了。我等奉唐王之命西天取经，还望仙子行个方便。”

青娥道：“圣僧西行，功德无量，我姐妹自当相助。只是前方三里处有一漩涡，内有黑鱼精盘踞，那厮修行五百年，力大无穷，专好吞噬生灵，你们此去，必遭他阻拦。”

悟空道：“一个黑鱼精何足惧哉？俺老孙去收拾了他便是。”青婉却道：“那黑鱼精有件法宝，名为玄水罩，能挡刀兵水火，寻常手段伤他不得。我姐妹有一法，可助你们躲过此劫。”

唐僧忙问：“不知仙子有何妙法？”青黛道：“我姐妹乃河水灵息所化，可将自身灵息注入老鼋体内，护住船身——哦不，是护住老鼋之背，那黑鱼精便察觉不到生人气息，自会放行。”

老鼋道：“此法甚好，只是要劳烦三位仙子了。”青娥道：“举手之劳。”说罢，三姐妹同时抬手，指尖溢出缕缕青光，注入老鼋背上。只见老鼋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青辉，水波划过，竟悄无声息。

悟空奇道：“这灵息倒有些门道，竟能隐去气息？”青娥笑道：“我等与这通天河同生共息，以此法隐匿行踪，黑鱼精绝难察觉。只是你们切记，过漩涡时莫要出声，否则气息外泄，便会惊动那厮。”

四人连连点头。老鼋得了灵息护持，加快速度，往前行去。不多时，便见前方水面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黑沉沉的似要吞噬一切。八戒吓得缩起脖子，捂住嘴巴，沙僧也握紧了降妖宝杖，凝神戒备。

老鼋屏息凝神，贴着漩涡边缘缓缓游过。众人只觉耳边风声呼啸，漩涡中隐隐传来沉闷的咆哮，却始终不见黑鱼精现身。待完全驶过漩涡，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青娥三姐妹收回灵息，道：“已过险地，前面便是对岸了。”唐僧感激道：“多谢三位仙子相助，贫僧感激不尽。”青婉道：“圣僧一路保重，前路多艰，还望善自珍重。”说罢，三姐妹化作三道青光，没入水中不见了。

老鼋继续前行，又行半个时辰，终于抵达对岸。四人下了鼋背，唐僧再次谢道：“老菩萨渡我等过河，大恩大德，贫僧没齿难忘。待从西天回来，定将佛祖之言告知。”

老鼋道：“多谢圣僧。”说罢，沉入水中不见了。

师徒四人踏上河岸，只见前方山势渐陡，林深树密。悟空道：“师父，过了通天河，前面怕是又有妖魔鬼怪，大家都警醒些。”唐僧道：“悟空说的是，我等当谨慎前行。”

于是，四人整顿行装，又往西行去。正是：渡过天河脱险厄，又逢山路起尘埃。不知前路还有何磨难，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