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如来佛手压心猿 五行山下困灵猴
第十六回：如来佛手压心猿 五行山下困灵猴
凌霄宝殿之上，玉帝龙颜震怒，案前的琉璃盏被拂落于地，碎裂之声在空旷大殿中回荡。李天王与哪吒、杨戬等人垂首立在阶下，甲胄上的裂痕与污渍尚未清理，皆是一脸羞愧。
“十万天兵，竟拿不住一只妖猴！”玉帝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那泼猴如今已打到南天门外，扬言要夺朕的帝位，你们谁能替朕分忧？”
太白金星颤巍巍出列，手持拂尘道：“陛下息怒。那孙悟空神通广大，又有那云游子相助，天兵虽勇，却难敌其诡术。依老臣之见，不如请西方如来佛祖前来，或可降伏此猴。”
玉帝闻言沉吟片刻，终是颔首：“也罢，便依卿所奏。速去西天请如来佛祖！”
旨意传出，金光如电，直向西天灵山而去。而此刻南天门外，孙悟空正舞动金箍棒，打得天兵天将节节败退。他脚下踩着一朵筋斗云，高声喝道：“玉帝老儿，速速将宝座让出！俺老孙也做几日天帝，尝尝这三界至尊的滋味！”
云游子立于一旁，眉头微蹙，低声道：“贤弟，适可而止。天庭根基深厚，若真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恐非好事。”
孙悟空哪里肯听，抡棒又砸翻一座天兵营寨：“大哥休要多言！俺老孙从石头里蹦出来，天不怕地不怕，便是诸佛齐来，俺也不惧！”
正说着，西方天际忽然飘来一朵九品金莲，莲台上端坐着一位佛陀，身披紫金袈裟，手托钵盂，正是如来佛祖。他身后跟着阿傩、伽叶两位尊者，宝相庄严，佛光普照，竟将孙悟空的妖气逼退三分。
“泼猴，休得放肆。”如来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洞彻天地的慈悲与威严。
孙悟空见来人气度不凡，收了金箍棒，眯眼道：“你是哪路神仙？也敢来管俺老孙的闲事？”
如来微微一笑，目光平和：“吾乃西方极乐世界如来佛祖。听闻你欲夺天庭帝位，不知可有此事？”
“正是！”孙悟空挺了挺胸膛，“那玉帝老儿坐得，俺为何坐不得？俺老孙有七十二变，能翻筋斗云，十万天兵都拿俺不住，这帝位合该由俺来坐！”
如来闻言，缓缓道：“你这猴头，未免太过狂妄。天庭玉帝历经三千劫，每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方能修成今日帝位，你不过修了几百年道行，怎敢妄言取代？”
“休要啰嗦！”孙悟空抡起金箍棒，“俺不管他修了多少年，今日俺就要坐那凌霄宝殿！你若识相，速速让开，否则休怪俺棒下无情！”
如来并未动怒，反而笑道：“你若真有本事，便先试试能否翻出吾的手掌心。你若翻得出，吾便劝玉帝将天庭让你；你若翻不出，便回你的花果山，再修几劫，再来不迟。”
孙悟空闻言大笑：“好！好！你这手掌不过蒲扇大小，俺老孙一个筋斗云便是十万八千里，还愁翻不出去？”他眼珠一转，又道，“可别是你使了什么障眼法骗俺！”
“佛法无边，岂会欺你这猴头？”如来张开右手，掌心纹路分明，宛如一片天地。
孙悟空见状，收了金箍棒，纵身跃入如来掌心。他低头看了看，笑道：“这掌心也无甚稀奇。俺去也！”说罢一个筋斗翻起，驾着祥云直冲天际。耳边风声呼啸，他只觉越飞越远，心中暗喜：“这老佛定是输了！待俺去那天边留个记号，看他还有何话说！”
不多时，他见前方有五根肉红色的柱子，直插云霄，心想：“这定是天边了。”便拔下一根猴毛，变作笔墨，在中间那根柱子上写下“齐天大圣，到此一游”八个大字。写完还觉不够，竟在柱子根下撒了泡尿，才转身驾云返回。
回到如来掌心，孙悟空叉腰道：“老佛，俺已到了天边，还留了记号，你输了！快叫玉帝将帝位让俺！”
如来微微一笑，缓缓收回手掌：“你且看看吾的手指。”
孙悟空低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只见如来右手食指根上，赫然写着“齐天大圣，到此一游”八个字，指尖还残留着一股臊气。
“怎……怎会如此？”孙悟空满脸不信，“俺明明去了天边，那五根柱子……”
“那是吾的五指。”如来淡淡道，“你并未翻出吾的手掌心。”
孙悟空又惊又怒，知道上了当，抡起金箍棒便朝如来打来：“老佛休要骗俺！吃俺一棒！”
如来眼中金光一闪，手掌顺势拍下，口中道：“妖孽，不知悔改，便让你尝尝五行之苦！”
那手掌看似缓慢，却带着万钧之力，孙悟空只觉天旋地转，被一股无形之力压得无法动弹。他拼命挣扎，金箍棒变得再大，也顶不住那手掌的威压。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地开裂，一座大山从地下拔地而起，将孙悟空死死压在山下。
“如来！你这老匹夫！俺老孙不会饶你！”孙悟空在山下嘶吼，声音从石缝中传出，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如来佛祖看着那座山，道：“此山名唤五行山，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能镇住你这猴头的妖气。待你日后尘心渐息，自会有人来救你。”说罢取出一张帖子，上书“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贴在山巅，那山顿时收束，将孙悟空的身体勒得更紧，连头也只能露出一点。
云游子在一旁看得心惊，想要上前，却被佛光挡住。他对着如来拱手道：“佛祖慈悲，他虽顽劣，却非大奸大恶之辈，何必如此苛责？”
如来看向云游子，道：“道友好生修行，却不该助纣为虐。这猴头野性难驯，需得受些磨难，方能悟得正道。你若再插手，恐沾因果。”
云游子沉默片刻，知道自己道行远不及如来，只得长叹一声，转身踏云而去。他回望五行山方向，眼中满是忧虑。
天庭众仙见孙悟空被降伏，无不欢呼雀跃。玉帝亲自下殿，对如来谢道：“多谢佛祖出手，除去这心腹大患。朕愿在凌霄宝殿设宴，款待佛祖。”
如来合十道：“陛下客气。此乃天数使然，非吾之功。宴席就不必了，吾还需回灵山讲经。”说罢，带着阿傩、伽叶，踏着金莲返回西天。
五行山下，孙悟空仍在不断挣扎，可那山却纹丝不动。烈日当空时，他口干舌燥；狂风暴雨时，他浑身湿透。过往的路人见他这般模样，有的好奇，有的畏惧，却无人敢靠近。
一日，有个放牛娃路过，见他只露出个头，便好奇地问道：“你是谁？怎么被压在山下了？”
孙悟空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俺是齐天大圣！被那如来老佛骗了，才遭此劫难！小娃娃，你若有本事，便帮俺把山巅那张帖子揭了，俺日后定有重谢！”
放牛娃吓得后退几步，摇着头跑了：“你是妖怪！我才不帮你！”
孙悟空气得哇哇大叫，却也无可奈何。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他在山下不知挨了多少风吹雨打，渐渐没了往日的狂傲，心中多了几分迷茫。
有时，他会想起花果山的孩儿们，想起云游子大哥，想起菩提老祖的教诲。他开始琢磨如来的话，也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那股不甘仍在心底燃烧，每当夜深人静，他便会对着星空嘶吼：“俺老孙总有一天会出去的！总有一天！”
山巅的六字真言帖金光流转，镇压着他的妖气，也仿佛在静静等待着什么。而三界之内，因这场风波而引发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