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者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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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重摔在地上,后背撞得生疼。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某种动物腐烂后的腥臭。睁开眼时,第一反应是抬手去摸胸口——虎爪印记还在,只是比之前微弱了许多。金色纹路像溪水一样在皮肤下缓缓流动,没有了先前那种躁动不安的撕扯感。
教堂彩窗被暴雨打得噼啪作响,破碎的玻璃映出扭曲的光影。我撑着身体坐起来,发现长椅上全是干涸的血迹,手指触碰时留下了一道指印。镜面倒影里,我的左眼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瞳孔深处游走。
钟楼传来低沉的钟声,一声接一声。奇怪的是,这声音竟然和体内纹路的跳动完全同步。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脏上,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不是巧合......"我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突然,镜面里的我眨了眨眼。不是反射动作,是真的眨了一下。我猛地后退半步,镜中人却依然站在原地,嘴角慢慢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那分明是我自己的脸,可眼神却让我浑身发冷。
"你终于来了。"镜子里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熟悉感,"等你很久了。"
我下意识往后退,却发现脚下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地上不知何时铺满了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地板缝隙缓慢流动。那些液体在空中勾勒出模糊的字迹:"门已启"。
"别相信看到的。"太宰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转头看去,他正靠在祭坛旁边,墨镜下的眼睛闪着危险的光,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刀柄上刻着"断门"二字。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道,声音有些发抖。
太宰往前走了一步,雨水顺着他的大衣滴落在地上。"二十年前大火发生的地方,也是'门'最初的封印点。"
话音未落,教堂深处传来一阵低语声。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仔细听,竟然是孤儿院嬷嬷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口音念叨着什么。
我转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踩在那些流动的红色液体上。它们缠绕着我的脚踝,却一点也不冰冷,反而有种温热的触感。
来到祭坛前,我看到了悬浮在空中的符文阵。那些符号和《符箓秘录》里的"归位咒"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排列方式更加复杂。当我伸出手虚按在空中时,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能量顺着指尖流淌。
"停下!"太宰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骨头都隐隐作痛,"一旦完成仪式,你就不再是人类。"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港口仓库爆炸那天的情景。织田作把我推开时的表情,还有他最后消失在火光中的身影。那时的痛楚还留在心口,而现在体内的纹路又开始躁动起来。
"你早就知道这一切,对吧?"我盯着太宰的眼睛,"知道我是'外道魔种',知道'门'的存在,甚至知道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宰的手指微微收紧,却没有回答。就在这时,祭坛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刺目的光芒。那些光束交织在一起,将我吸了进去。
画面开始快速切换。我看到自己蜷缩在储物柜里,外面传来嬷嬷的哭喊声。有人打开了柜门,将我拖了出去。而柜子里,还有一个"我",正用空洞的眼神望着天花板。
"这就是真相。"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我确定不是幻觉,"你才是封印的一部分,是连接两个世界的裂缝。"
"不......"我摇头否认,但体内两种力量的对抗已经说明了一切。金色纹路与暗红经文激烈碰撞,每一次冲击都像是要把骨头从内部撑裂。
"真正的钥匙从来都是你。"机械织田作的记忆备份系统突然出现,"织田作之助不过是记忆的投影,而我,也只是个残影。"
我跪倒在地,手掌按在冰凉的地砖上。就在这时,掌心浮现出一个新的纹路,形状奇特却又莫名熟悉。远处传来一声轻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看来找到了。"太宰的声音带着几分欣慰,几分难以察觉的担忧。他的颈后也浮现出相似的纹路,两者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
教堂大门突然发出吱呀声,像是被什么力量缓缓推开。外面暴雨依旧,但站在我面前的,却是另一个我。
我们隔着雨幕对视,谁也没有说话。那一刻,虎爪印记剧烈跳动,体内两种力量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我站在雨中,看着那个身影缓缓走近。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抬起手,虎爪印记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那一刻,我感觉胸口一阵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挣脱出来。
"你到底是谁?"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前走。随着他的脚步,地上的红色液体开始翻腾,像有生命一般向四周扩散。教堂的钟声突然停止,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
太宰握紧匕首,身体微微前倾。"别让他靠近。"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紧张。
我想后退,却发现双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固定在了地上。那个"我"走到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伸手按在我的胸口。虎爪印记瞬间变得滚烫,我感觉体内的金色纹路和暗红经文同时躁动起来,像是要撕裂我的身体。
"找到钥匙了吗?"他轻声问,声音和我一模一样,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我咬紧牙关,试图推开他。但他的手掌像是烙印在了我的胸口,纹路的跳动与他的呼吸完全同步。我能感觉到他体内也有某种力量在涌动,那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门就在你心里。"他说完这句话,突然露出一个微笑,然后猛地将手掌往下压。
剧痛从胸口蔓延开来,我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掌心的新纹路开始发光,与太宰颈后的纹路产生共鸣。那种感觉就像两块磁铁相互吸引,又像两条河流交汇。
教堂深处传来嬷嬷的哭喊声,这一次更加清晰。我抬起头,看见祭坛上的符文阵开始扭曲变形,光芒变得忽明忽暗。机械织田作的记忆备份系统突然出现在空中,闪烁不定。
"警告,能量波动异常。"它的声音有些失真,"建议立即终止仪式。"
太宰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别让他碰你。"他说,刀尖指向那个"我","这不是真正的你。"
"什么是真实?"那个身影笑了,"二十年前的火灾是真的,还是你现在看到的一切才是真的?"
我捂着胸口,感觉心脏剧烈跳动。虎爪印记的温度越来越高,皮肤下的纹路像是要冲破表皮。我想起港口仓库爆炸那天,想起织田作推开我的那一刻。那些记忆如此清晰,却又像隔着一层雾。
"我不知道。"我喃喃道,声音沙哑,"我不知道什么才是真实的。"
"那就跟着感觉走。"太宰的声音很轻,却让我心头一震。他转身看向我,墨镜下的眼神坚定,"不管你是谁,现在你就是你。"
那个"我"的表情变了,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见。他后退一步,身后的雨幕开始扭曲,仿佛空间本身都在颤动。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轰鸣,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时间不多了。"机械织田作的声音再次响起,"选择吧。"
我站起身,看着那个与我一模一样的身影。虎爪印记的疼痛达到了顶点,掌心的新纹路开始发热。我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