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一场春雨淅淅沥沥下了整夜,清晨推开窗,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白珠悦看着楼下被雨水洗得发亮的梧桐叶,深吸一口气,转身背上书包。
走到楼下,发现信箱里多了一封寄信人不明的邮件,信封上只有“白珠悦收”三个字,字迹清隽,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明信片,背面印着一片星云,正面只有一行字:“每个宇宙的春天,都有新叶在生长。”
没有落款,却让白珠悦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指尖摩挲着明信片,星云的图案让她想起星尘晶体里流动的光点,也想起主宇宙白珠悦周身那层温润的光晕。
是她们中的一个吗?还是……只是巧合?
她把明信片小心地放进书包,抬头时,看到隔壁单元的老奶奶正踮着脚,想把晾衣绳上的床单收下来。雨虽然停了,风却挺大,床单被吹得晃晃悠悠。
“奶奶,我帮您。”白珠悦快步走过去,踮起脚尖抓住床单的一角,帮着老奶奶一起收了下来。
“谢谢你啊,小悦。”老奶奶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了,“这天气,说变就变。”
“不客气。”白珠悦帮着把床单叠好,心里暖暖的。
走到学校,早读课还没开始,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林小满正趴在桌上画着什么,见她进来,立刻把画纸往抽屉里塞,脸颊红红的。
“画什么呢?”白珠悦放下书包,故意逗她。
“没、没什么!”林小满的耳朵都红了,“就是随便画画。”
白珠悦笑了笑,没再追问。她翻开课本,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窗外——操场边的柳树抽出了新叶,嫩绿色的,在微风里轻轻摇曳,像极了明信片上那句“新叶在生长”。
或许,不管是哪个宇宙的“自己”,都在以不同的方式,期待着她的成长吧。
上午的体育课,老师让自由活动。女生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台阶上聊天,男生们则在打篮球。白珠悦抱着一本从图书馆借的植物图鉴,坐在一棵樱花树下翻看。
忽然,一个篮球“嘭”地一声砸在她脚边,弹开了。
“抱歉!”一个男生跑过来捡球,正是之前那个总偷偷看她的体育委员,脸颊红红的,“没看到你在这儿。”
“没事。”白珠悦把图鉴合上,看着他手里的篮球,“打得挺好的。”
男生愣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笑了:“谢谢。你……你在看什么书?”
“植物图鉴。”白珠悦把书递给他看,“看这些新长出来的叶子,挺有意思的。”
男生接过图鉴,翻了两页,指着其中一片三叶草的图案:“这个我认识!我们小区草坪上好多,据说找到四叶草能许愿。”
“是吗?”白珠悦也来了兴趣,“那下次找找看。”
两人就着图鉴聊了几句,男生说话时总是有些紧张,眼神飘来飘去,却没再像以前那样躲闪。白珠悦发现,他其实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凶悍”,反而有点腼腆。
上课铃响时,男生把图鉴还给她,小声说:“下次……下次我带你去我们小区找四叶草吧?”
白珠悦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
男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抱着篮球跑回了球场,背影都带着点雀跃。
林小满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戳了戳她的胳膊:“欸~ 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白珠悦的脸颊也有些发烫,轻轻拍了她一下:“别胡说。”
林小满却笑得一脸“我懂”的表情,拉着她往教室跑:“快走啦,要上课了!”
阳光透过樱花树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带着雨后的清新。白珠悦回头看了一眼球场,那个男生正背对着她,和队友说着什么,肩膀都在微微晃动,像是在掩饰开心。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植物图鉴,新叶的图案清晰可见。心里忽然觉得,成长或许不只是变得勇敢,也包括这些细碎的、带着点甜的瞬间。
放学回家的路上,她又拿出那张星云明信片,对着阳光看了看。星云的图案在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像一片流动的星河。
她想起173白珠悦站在火山边的背影,想起主宇宙白珠悦云端上的微笑,也想起刚才那个男生泛红的脸颊,林小满偷偷画的画,老奶奶温暖的笑容……
这些画面像一颗颗星星,在她的宇宙里,慢慢连成了一片璀璨的星河。
她把明信片放进笔记本里,和林小满的画、星尘晶体的照片放在一起。然后加快脚步往家走,晚饭的香味已经从楼道里飘了出来。
新叶在生长,春天在继续,她的故事,也在这些平凡又温暖的瞬间里,慢慢铺陈开来。
白珠悦刚走出校门,手机就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白衣悦”三个字,她指尖一划接起,姐姐温吞又带着急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珠悦,我到出站口了,拖着箱子不好拿手机,你到哪了?”
“马上到!”白珠悦加快脚步往地铁站跑,“刚放学,这就拐到机场快线。”
赶到出站口时,远远就看见白衣悦站在行李旁,米白色风衣沾了点风尘,看见她跑过来,眉头立刻蹙起:“跑这么急干什么?喘成这样,慢点不行吗?”
白珠悦弯着腰喘气,刚想说“怕你等急了”,就被姐姐伸手按住肩膀。白衣悦的手指带着点凉意,轻轻拍了拍她后背:“看你这校服领口都歪了,头发也乱得像草。”说着就抬手帮她理好衣领,指尖划过她额角的碎发,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心疼,“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脸都瘦尖了。”
“哪有,”白珠悦嘟囔着,帮她拖过行李箱,“学校食堂的糖醋排骨超好吃,我昨天还吃了两大块。”
白衣悦挑眉,伸手捏了捏她脸颊,力道很轻:“是吗?那这手怎么还是凉的?早上没穿外套?”
白珠悦吐了吐舌:“出门时太阳大嘛……”
“多大了还不知道添减衣服。”白衣悦叹了口气,却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她脖子上,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我这次带了些你爱吃的杏仁饼,还有阿姨给你做的酱菜,够你吃半个月。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总欺负人的同学,后来没再找你麻烦吧?”
“早没了!”白珠悦晃了晃脑袋,围巾蹭得脸颊发痒,“我现在都能跟她笑着打招呼了,姐姐你别总担心我。”
白衣悦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眼底的担忧慢慢化开,伸手揉了揉她头发:“行,不担心。先去吃点热的,你不是说想吃那家馄饨吗?我订了位子。”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白珠悦挽着姐姐的胳膊,听她絮絮叨叨说机场的趣事,忽然觉得,被人这样放在心尖上疼着,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馄饨店的热气氤氲着玻璃窗,把外面的暮色都晕成了暖黄色。白衣悦把刚端上来的馄饨往白珠悦面前推了推,又拿起醋瓶往她碗里滴了几滴:“记得你小时候吃馄饨,总爱加超多醋,酸得龇牙咧嘴还说香。”
白珠悦舀起一个馄饨吹了吹,咬开个小口,滚烫的汤汁混着醋香涌出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现在也爱吃啊,姐姐你忘啦,上次视频你还说我口味没变。”
“怎么会忘。”白衣悦看着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你呀,什么都藏不住,开心了眼睛发亮,受委屈了嘴角往下撇,我在视频里都能看出来。”
白珠悦的动作顿了顿,小声说:“我没受委屈……”
“还说没有。”白衣悦轻轻敲了敲她的碗沿,“上次你说班里选代表,明明你准备得最认真,最后却推给了别人,不就是怕争执吗?”
白珠悦低下头,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反正我也不想当……”
“不想当和不敢当是两回事。”白衣悦打断她,语气软下来,“珠悦,不用总想着让别人舒服,你自己的心意也很重要。就像小时候分糖果,你总把最大的让给别人,自己攥着小的啃,可我知道你其实超想吃那个带糖纸的。”
热气模糊了白衣悦的轮廓,她伸手覆在白珠悦手背上,掌心温温的:“我这次回来待得久,要是再遇到为难的事,别自己扛着。你不用一下子长大,慢慢来,有姐姐在呢。”
白珠悦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碗沿的热气里,闷闷地说:“知道啦……” 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下来,混在汤里,咸咸的,又带着点暖。
窗外的路灯亮了,照得店里像笼着层柔光。白珠悦偷偷抬眼,看见姐姐正低头帮她剥橘子,指尖熟练地把橘瓣上的白丝摘干净——就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她忽然觉得,那些藏在心里的委屈,好像被这碗馄饨的热气,一点点蒸散了。
白珠悦吸了吸鼻子,把最后一个馄饨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姐姐,你总说‘主世界’‘分支世界’,到底什么是主世界啊?”
白衣悦正用纸巾擦着手,闻言抬眼看向她,窗外的路灯透过玻璃落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倒让她的眼神添了几分深邃。
“你看这碗馄饨,”白衣悦指了指空碗,“面粉、清水、馅料,按最寻常的法子揉面、调馅、下锅,煮出来的就是‘主世界’的味道。可要是有人多加了勺糖,或是换了种馅料,那味道就偏了,成了另一个‘分支’。”
白珠悦眨眨眼:“就像我昨天在图书馆看到的平行宇宙理论?”
“有点像,但不全是。”白衣悦拿起桌上的橘子,剥下一瓣递过去,“主世界是一切可能性的‘根’。比如你今天选择来这家馄饨店,而不是去隔壁的面馆,这就是一个小小的分支;但不管你选了哪条路,你还是你,会为了一个橘子瓣上的白丝纠结半天——这‘根本’没变,主世界的印记就还在。”
她顿了顿,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灯:“就像我这次回来,在机场看到有人因为航班延误吵架,有人在安抚哭闹的孩子,还有人在角落安静看书——每个人的选择都在分支出新的小世界,可太阳照常升起,春天总会开花,这些最稳的‘定数’,就是主世界的骨架。”
白珠悦捏着橘子瓣,忽然想起物理课上老师画的宇宙模型,无数光点从一个原点散射开来,却始终连着根线。她咬了口橘子,酸甜的汁水漫开,忽然笑了:“那我现在和你坐在这里吃馄饨,也是主世界的一部分吗?”
“当然。”白衣悦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而且是最珍贵的那部分——因为有你,也有我。”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过路灯,店里的挂钟“滴答”响了一声,白珠悦忽然觉得,原来那些听起来玄乎的“世界”,其实就藏在这样平平淡淡的瞬间里。
夜色漫进馄饨店的玻璃窗时,挂钟的指针刚过八点。白珠悦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窗外被路灯拉长的树影,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那……主世界里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白衣悦正低头用牙签挑着碗底的碎馅,闻言动作一顿,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热气凝成的水珠:“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白珠悦搅着杯子里的茶包,“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在分支出新的世界。万一哪天我选了向左走,你选了向右走,是不是就成了分支世界里的人?”
“或许吧。”白衣悦放下牙签,指腹摩挲着杯沿,“但主世界的妙处就在这儿——它像棵老槐树,枝丫再怎么分叉,根总是缠在一起的。就像现在,你在这儿,我也在这儿,这就是主世界给我们的‘此刻’。”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白珠悦的手背,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渗过来:“至于以后,谁说得准呢?说不定明天我们会一起去公园喂鸽子,说不定你会突然想去看海,我会陪你订票——但不管往哪走,只要我们心里都记着这个晚上的茶味、馄饨香,主世界的根,就断不了。”
白珠悦看着杯底沉浮的茶包,忽然笑了。挂钟“滴答”跳动,窗外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地,店里的收音机正放着首旧歌,歌词里唱“月亮不圆的时候,星星会凑得更近”——她想,大概主世界的样子,就是此刻这样:不用急着追问未来,只要此刻的光、此刻的温度、此刻身边的人,都恰好是心里最安稳的模样。
白珠悦正捧着碗喝馄饨,闻言抬起头,眼里带着点疑惑:“953号?这是什么意思啊?”
白衣悦放下手里的汤勺,指了指窗外的天空:“每个平行宇宙都有编号,就像咱们住的街道门牌号一样。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就是953号宇宙。”
“那有多少个宇宙啊?”白珠悦好奇地问。
“无穷无尽。”白衣悦笑了笑,“就像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有的宇宙里,可能我是个医生,你是个画家;有的宇宙里,咱们可能根本不认识。但不管在哪个宇宙,只要咱们心里记着彼此,就算在不同的编号里,也像挨得很近。”
白珠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指着远处的路灯说:“那路灯下的影子,是不是也是另一个宇宙的我?”
白衣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路灯下果然有个小小的影子在晃动,像个调皮的小精灵。她笑着揉了揉白珠悦的头发:“也许吧。说不定在954号宇宙,那个影子正在跟你打招呼呢。”
白珠悦对着影子挥了挥手,影子也跟着挥了挥。她咯咯地笑起来:“那我要跟每个宇宙的自己说,要好好吃饭,要开心,还要记得白衣悦姐姐。”
“会的。”白衣悦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柔,“不管在哪个宇宙,你都是那个爱笑的白珠悦,我也都是那个陪着你的白衣悦。编号会变,但咱们的缘分不会变。”
馄饨店的灯光暖融融的,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缠在一起的线,在953号宇宙的夜色里,轻轻摇曳。
白珠悦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忽然明白刚才的对话似乎偏离了方向。她拉了拉白珠悦的衣袖,轻声说:“抱歉,刚才说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是说,不管在哪个宇宙,能遇到彼此都是难得的缘分,不是吗?”
白珠悦愣了愣,随即笑了。她抬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在掌心瞬间融化,留下一点冰凉的湿痕。“你说得对,”她转头看向白珠悦,眼里带着暖意,“就像现在,我们能一起在这儿看雪,就是很珍贵的瞬间啊。”
这时,餐厅的门被推开,风铃叮当作响。白珠悦的姐姐白衣悦走了进来,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手里还拿着两串糖葫芦。“你们在聊什么呢?老远就听见笑声了。”
白衣悦把一串糖葫芦递给白珠悦,另一串递给白珠悦,笑着说:“刚在楼下看到卖糖葫芦的,想着你们可能爱吃。”
白珠悦咬了一口糖葫芦,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她看着眼前的两人,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很美好——没有复杂的思绪,只有简单的温暖。“没什么,”她含糊地说,“就是在说这雪下得真好。”
白衣悦看向窗外,雪花正落得紧,像是给世界裹上了一层柔软的绒毯。“确实很美,”她笑着说,“刚好今天大家都在,不如我们煮点热红酒,暖暖身子?”
“好啊!”白珠悦眼睛一亮,立刻点头附和。
白珠悦也笑着应道:“我去准备杯子。”
小小的餐厅里,因为突如其来的提议变得热闹起来。窗外雪花纷飞,窗内暖意融融,糖葫芦的酸甜、即将弥漫开的酒香,还有彼此脸上的笑意,构成了一幅温暖的画面。
热红酒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肉桂和果香混着酒香在屋里弥漫开来。白衣悦正用木勺轻轻搅拌,白珠悦踮着脚往锅里瞅,白珠悦则在一旁摆着三个精致的玻璃杯,指尖偶尔碰到杯沿,发出清脆的轻响。
“差不多可以了。”白衣悦舀起一勺,在灯下看了看,琥珀色的液体里浮着切片的橙子和苹果,“小心烫。”她把红酒倒进杯子里,递过去的时候特意避开杯口的热气。
白珠悦捧着杯子,指尖被烫得轻轻缩了一下,却还是凑到鼻尖闻了闻:“嗯!好香啊!”
白珠悦也抿了一小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留下淡淡的甜意,她看向窗外:“雪好像小了点。”
“等雪停了,我们去公园堆雪人吧?”白珠悦眼睛亮晶晶的,脸颊因为酒气泛着浅浅的红。
白衣悦笑了:“你多大了还堆雪人?”嘴上这么说,却从柜子里翻出了三副厚手套,“不过……堆个小兔子造型的应该挺可爱。”
白珠悦立刻接话:“我来滚雪球!保证滚得又圆又大!”
白珠悦看着她们,手里的杯子暖烘烘的,心里也跟着暖起来。刚才那些关于“平行宇宙”“编号”的复杂思绪,在热红酒的香气里渐渐散开。或许就像现在这样,三个人围在温暖的屋子里,等着雪停去堆雪人,就是最实在的幸福吧。
她轻轻碰了碰白珠悦的杯子,又碰了碰白衣悦的,清脆的碰撞声里,窗外的雪花似乎也落得温柔了些。
白珠悦捧着半杯热红酒,指尖在杯壁上画着圈,忽然抬头看向白衣悦,眼里带着好奇:“姐姐,什么是规则怪谈啊?最近总听同学提起,说起来还挺吓人的。”
白衣悦正往壁炉里添柴,火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她顿了顿,转过身,手里还拿着根柴火,慢悠悠道:“规则怪谈啊……就是一套看似平常,却藏着诡异逻辑的‘规则’。比如‘每天晚上11点必须关掉走廊的灯’‘看到穿红裙子的女人千万别跟她说话’‘冰箱里的牛奶如果变成绿色就不能喝’之类的。”
“就这?”白珠悦眨眨眼,“听起来像小孩子的恶作剧守则。”
“关键不在规则本身,在打破规则的后果。”白衣悦把柴火塞进炉膛,火星噼啪溅起,“规则里没说打破会怎样,但字里行间都透着‘打破就会出事’的压迫感。比如有个故事里说‘千万别回头看身后的脚步声’,你越想知道为什么不能回头,越怕回头会看到什么,那种未知的恐惧才是最瘆人的。”
白珠悦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往壁炉边凑了凑:“那……真有这种怪谈里的‘规则’吗?”
“大多是编出来的,”白衣悦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过生活里倒也有类似的‘隐形规则’。比如‘图书馆里不能大声说话’‘过马路要等红灯’,这些是维护秩序的,打破了会尴尬或受罚;但规则怪谈的规则是反逻辑的,比如‘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眨眼要立刻闭上眼睛’,完全不讲道理,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白珠悦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手:“哦!我知道了!就像上次我们去密室逃脱,里面有张纸条写‘千万别让玩偶的眼睛对着床’,当时吓得我赶紧把玩偶转了个方向,现在想起来,不就是规则怪谈的套路吗?”
“差不多。”白衣悦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热红酒,“那些密室就是学的规则怪谈的精髓——用一条条必须遵守的‘命令’,把人困在未知的恐惧里。不过啊,现实里哪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规则,真遇到了,多半是有人故意吓唬你呢。”
白珠悦这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追问:“那要是真有人给我列一堆奇怪的规则,我该怎么办?”
“很简单,”白衣悦挑眉,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要么笑着问他‘规则是你定的吗?我偏不’,要么……就编一条更离谱的规则怼回去,比如‘看到给别人定怪规则的人,必须让他唱首儿歌’。”
白珠悦被逗笑了,刚才那点莫名的恐惧感顿时烟消云散,她举起杯子跟白衣悦碰了一下:“对!以怪制怪!”
壁炉里的火越烧越旺,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倒真有点像规则怪谈里的场景——只不过,这场景里只有暖烘烘的热红酒香,和姐妹俩清脆的笑声。
白珠悦啃着苹果,含糊地问:“姐,他们说的狼人,到底是啥呀?是不是长着狼头的人?”
白衣悦正翻着一本旧童话书,闻言抬起头,指尖夹着书签笑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传说里的狼人,平时和普通人没两样,可到了月圆之夜,就会变成半人半狼的样子,长出尖牙和利爪,力气大得吓人。”
“真的假的?”白珠悦眼睛瞪圆了,苹果核都忘了扔,“那他们会咬人吗?”
“故事里是这么写的。”白衣悦合上书,指尖敲了敲封面,“不过大多是吓唬人的传说啦。最早的狼人故事,其实是人们对‘失控’的想象——比如有人突然变得暴躁、失去理智,就编出‘被狼魂附身’的说法。”
她顿了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动物图鉴,翻到狼的页面:“你看,狼是很有灵性的动物,群居、有纪律,可在以前的人眼里,它们昼伏夜出,叫声又吓人,就成了‘邪恶’的象征。狼人传说,其实是把人的恐惧和狼的野性揉在了一起。”
白珠悦凑近看图鉴上的狼,灰扑扑的皮毛,眼神锐利,倒不觉得有多可怕。“那……有没有好的狼人?”
“当然有啊。”白衣悦笑了,“有些故事里,狼人会拼命克制自己的野性,宁愿独自躲进深山,也不想伤害别人。就像人也会有脾气不好的时候,重要的是能不能守住心里的那点善良。”
她伸手弹了弹白珠悦手里的苹果核:“就像你,上次被同学抢了漫画书,明明气得想哭,却还是没动手,这就是你守住的‘善良’呀。”
白珠悦脸一红,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我那是懒得跟他计较。”
“是是是,”白衣悦揉了揉她的头发,“总之啊,狼人再凶,也是故事里的角色。现实里真正该怕的,是那些明明是人,却故意欺负别人的‘坏心眼’。”
窗外的月光刚好爬上窗台,白珠悦望着月亮,忽然觉得,就算真有狼人,大概也会像故事里说的那样,在某个角落,悄悄守护着心里的温柔吧。就像她自己,曾经也像只怯生生的小兽,如今却慢慢长出了保护自己的勇气。
白珠悦趴在窗台上,看着月亮慢慢爬上树梢,忽然转头问:“姐,那狼人怕什么呀?传说里的怪物不都有弱点吗?”
白衣悦正在厨房洗水果,水流哗哗的,隔着玻璃门应道:“怕银器啊,故事里总说银子弹能杀死狼人。”
“银器?”白珠悦摸了摸胸前的星星胸针,银色的金属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我这个算不算?”
白衣悦端着一盘草莓走出来,弯腰看了看她的胸针:“算啊,不过这是装饰,又不是子弹。”她把草莓递过去,“而且传说归传说,哪有真能用银器打跑的怪物。”
白珠悦咬了口草莓,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那要是……遇到像狼人一样,平时好好的,突然就变坏的人呢?”
白衣悦抽了张纸巾帮她擦嘴角,动作轻轻的:“那就离远些。但大多数时候,人不会突然变坏的,就像狼人不会平白无故变身——总有原因的。”她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笑了,“就像上次抢你漫画书的男生,后来不是偷偷把书放在你桌洞里了吗?听说他是怕被家里人知道看漫画,才急着抢回去的。”
“欸?你怎么知道?”白珠悦眼睛睁大了。
“林小满说的呀。”白衣悦捏了颗草莓放进嘴里,“人有时候就像月亮,有圆有缺,看着吓人的阴影背后,说不定藏着自己的难处。当然了,”她话锋一转,眼神认真起来,“要是对方真的伤害到你,不用管什么原因,先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白珠悦点点头,又咬了颗草莓,甜丝丝的味道漫到心里。她看着窗外的月亮,忽然觉得,那些关于狼人的传说,或许不只是讲怪物,也是在讲人心——有野性,也有克制;有阴影,也有想变好的念头。
就像她自己,曾经缩在角落里像只受惊的小兽,后来慢慢学着抬头,学着说“不”,不也像是一场慢慢变好的“变身”吗?
“姐,”她忽然说,“明天我们去公园喂鸽子吧?我想带点面包屑。”
“好啊。”白衣悦笑着点头,“正好我买了全麦面包,明天早上烤得香香的。”
月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洒下一片银辉,像铺了层薄薄的霜。白珠悦把最后一颗草莓塞进嘴里,舌尖还留着甜味。她想,不管是狼人还是普通人,大概都需要一点甜,一点温暖,才能在那些难捱的时刻里,守住心里的光吧。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窗台,白珠悦就被厨房传来的烤面包香唤醒了。她趿着拖鞋跑过去,看见白衣悦正把烤得金黄的全麦面包切成小块,案板上还摆着一小罐蜂蜜。
“醒啦?”白衣悦回头笑了笑,“等会儿抹点蜂蜜,鸽子肯定爱吃。”
白珠悦凑过去闻了闻,面包的麦香混着蜂蜜的甜,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们能先吃两块吗?”
“当然。”白衣悦递过一块,“小心烫。”
两人坐在餐桌旁,小口啃着面包,阳光透过厨房的玻璃窗落在手背上,暖融融的。白珠悦忽然想起昨晚的狼人传说,咬着面包含糊道:“姐,你说鸽子会不会怕狼人啊?”
白衣悦被逗笑了:“大概……会怕拿着弹弓的小孩吧。”她指了指窗外,“你看公园里那些鸽子,见了人就凑过来要吃的,哪里像怕怪物的样子。”
白珠悦扒着窗户往外看,晨练的老人正坐在长椅上喂鸽子,一群灰白相间的鸽子围着他,啄食着手里的面包屑,翅膀扑棱棱的,一点也不怕生。
“它们好胆大呀。”
“因为知道人不会伤害它们呀。”白衣悦把面包屑装进纸袋里,“就像你现在敢对欺负人的同学说‘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没错;鸽子敢凑过来,是因为知道会得到食物。信任这东西,都是慢慢攒起来的。”
两人提着纸袋往公园走,晨露还挂在草叶上,空气里有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刚走到鸽群常聚集的广场,就有几只白鸽扑棱着翅膀围了过来,歪着脑袋看她们手里的纸袋。
“慢点喂,别撒太快。”白衣悦教她把面包屑捏在手心,“它们会轻轻啄你的手,不疼的。”
白珠悦试着伸出手,一只白鸽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尖尖的喙轻轻啄走她掌心的面包屑,触感痒痒的。她忍不住笑出声,更多的鸽子围了过来,灰的、白的、带斑点的,在她脚边蹦蹦跳跳,像一团团会移动的绒球。
“你看这只,”白衣悦指着一只翅膀带点灰斑的白鸽,“它昨天也来吃了,好像认识我们似的。”
白珠悦仔细一看,那只鸽子果然不怕生,直接跳上她的手腕,低头啄食纸袋边缘的碎屑。阳光落在它洁白的羽毛上,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它好可爱啊。”她轻声说,生怕吓到它。
“万物有灵嘛。”白衣悦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眼里满是温柔,“就像你总说星尘晶体有温度,鸽子也能感受到你的善意。”
正说着,一个牵着金毛的小男孩跑过来,金毛兴奋地摇着尾巴,吓得鸽群扑棱棱飞起,在广场上空盘旋了一圈,又落回不远处的草坪上。
“对不起!”小男孩连忙拉住狗绳,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白珠悦笑着摆摆手,“它们就是有点胆小。”
小男孩眼睛一亮:“我能和你们一起喂吗?我带了狗粮……不对,是面包!”他从兜里掏出个小面包,笨拙地撕成小块。
白珠悦把纸袋递过去:“用这个吧,有蜂蜜的。”
三个身影和一只狗,在晨光里慢慢喂着鸽子,面包屑撒在草地上,像撒了一把碎金。白珠悦看着白鸽们低头啄食的样子,忽然觉得,那些关于狼人、关于怪物的恐惧,在这样的清晨里,根本不值一提。
原来最让人安心的,从来不是“不怕什么”,而是“相信什么”——相信善意会被回应,相信温暖能被传递,就像相信白鸽总会为面包屑停留,相信阳光总会照亮每个角落。
回家的路上,白珠悦的手心还留着鸽子啄过的痒痒感。她想起衣兜里的星尘晶体,想起胸前温润的玉佩,忽然明白,那些来自不同宇宙的力量,或许从未离开,只是变成了面包屑的甜,变成了白鸽的翅膀,变成了身边姐姐的笑容,悄悄守护着她的每个清晨。
整理房间时,白珠悦在衣柜最底层翻出一个积灰的纸箱,里面装着几本旧相册。她坐在地板上,一本本翻开,阳光透过纱帘落在泛黄的照片上,扬起的灰尘在光束里跳舞。
最上面的相册封面印着“海滨度假村”,翻开第一页就是张全家福:小时候的她扎着两个羊角辫,手里举着个快融化的冰淇淋,嘴角沾着巧克力酱;爸爸穿着花衬衫,正弯腰给她擦嘴;妈妈站在旁边,手里拿着相机,镜头还对着她们父女俩,自己却笑成了月牙眼。
“这是十岁那年去海边拍的吧?”白衣悦端着洗好的草莓走过来,挨着她坐下,“我记得你回来跟我炫耀了三天,说捡了一罐子贝壳,结果被你家猫当玩具扒拉碎了。”
白珠悦“噗嗤”笑出声,指尖划过照片里自己鼓鼓囊囊的口袋:“可不是嘛!那贝壳我洗了三遍,晒了两天,结果半夜被猫扒到床底下,等发现的时候只剩半片了。”
她往后翻,一张海边日落的照片滑了出来,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2015.8.15,潮水退了,蝉鸣还没停。”
“这张是我拍的。”白衣悦捡起照片,眼神柔和下来,“那天你在沙滩上追一只小螃蟹,跑出去老远,夕阳把你的影子拉得特别长,我就顺手拍了下来。后来你总说这张照片里的夕阳像块橘子糖,非要我洗出来给你贴在床头。”
白珠悦凑近看,照片里的夕阳确实像融化的橘子糖,橙红色的光铺满海面,小小的她举着个贝壳,影子歪歪扭扭地伸到浪花里。她忽然想起那天傍晚的蝉鸣,聒噪得像要把整个夏天的力气都用完,可当海浪拍过来时,蝉鸣又被淹在哗哗的水声里,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你听,”她忽然侧耳,“外面好像有蝉鸣了。”
窗外的老槐树上,不知何时爬来了几只蝉,“知了——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带着点生涩,像是刚学会发声的小家伙。
白衣悦也侧耳听了听,笑道:“才五月就有蝉鸣了?看来今年夏天来得早。”
白珠悦把照片夹回相册,又翻到一页全是风景的——有度假村后面的竹林,阳光从竹叶缝里漏下来,在地上拼出星星点点;有清晨的海面,雾气没散,远处的渔船像飘在云里;还有张特写,是片被蝉蜕包裹的槐树叶,蝉蜕亮晶晶的,像透明的盔甲。
“这蝉蜕我还留着。”白珠悦忽然想起什么,起身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个小玻璃罐,里面果然放着个完整的蝉蜕,“你看,当时觉得它长得像机器人,硬邦邦的。”
白衣悦拿过玻璃罐,对着光看了看:“蝉这一辈子挺有意思的,在地下待好几年,就为了出来唱一个夏天的歌,然后产卵、死去。咱们总说蝉鸣吵,其实那是它们用一辈子换来的声儿。”
“就像烟花似的,”白珠悦接过罐子,轻轻晃了晃,“憋了半天,就为了炸开那一下的亮。”
她把玻璃罐放回抽屉,回头看见相册里夹着张褪色的门票,是度假村的水上乐园门票,边缘都磨卷了。背后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刺激!”
“想起来了吗?”白衣悦指着门票,“你当时非要玩那个最高的滑梯,吓得腿软,被我推下去的时候还尖叫,结果滑到一半卡在中间,最后是救生员把你拉出来的。”
白珠悦脸一红:“那滑梯设计有问题!谁知道中间有个凸起,我又轻,刚好被卡住。再说了,你不也被那个旋转滑梯转得晕头转向,下来找不着北,抱着个垃圾桶吐吗?”
“那是意外!”白衣悦拍了她一下,“谁能想到那滑梯转得比洗衣机还快。”
两人笑作一团,蝉鸣从窗外飘进来,混着照片里的海浪声,像把旧时光酿成了蜜。白珠悦把相册一本本摞好,打算放回纸箱,却发现最底下压着个小小的录音笔,按下去还能响,滋滋啦啦的电流声里,传来模糊的蝉鸣和海浪,还有个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声音:“明年还要来!要带个大桶捡贝壳,要让爸爸买三个冰淇淋,要和姐姐一起抓螃蟹!”
是她自己的声音。
录音笔里的蝉鸣还在继续,和窗外的蝉鸣渐渐合在一起,分不清哪是2015年的,哪是现在的。白珠悦忽然觉得,所谓时光,大概就是这样——蝉鸣会重复,海浪会重复,身边的人也会重复着温暖的瞬间,那些以为会消失的,其实都藏在某个角落,等你翻相册时,等你听到蝉鸣时,就悄悄跑出来,告诉你:夏天还在,我们也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