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那片曾回荡着巨翼扇动声的山谷中时,巨大的阴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阿根廷巨鹰那覆盖着青铜色光泽的羽翼如同融化的蜡像般收缩,坚硬的喙部褪去凌厉的弧度,利爪也在晨光中变得纤细。

片刻后,原地不再有那令山川震颤的猛禽身影,取而代之的是身着素色衣裙的白珠悦。她微微晃了晃头,似乎还未完全从两种形态的转换中回过神,墨色的长发滑落肩头,带着几分刚苏醒的慵懒。指尖残留着掠过风层的微凉触感,抬眼望向天边渐亮的晨曦,她轻声叹了口气,仿佛将昨夜作为巨鹰翱翔的记忆,都轻轻锁进了眼底深处。

白珠悦站在原地,望着身后那片熟悉的天地渐渐模糊,最终化作一道微光消散在视野里。她知道,自己已踏入了一个全新的未知领域,脚下的土地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远处的山峦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而传说中藏有宝藏的山洞,就隐在那片连绵的山影深处。

循着古老的传闻指引,她穿过齐腰的草丛,拨开缠绕的藤蔓,终于在一处陡峭的崖壁下看到了那洞口。洞口被茂密的灌木遮掩,只露出一道幽暗的缝隙,仿佛巨兽半合的眼眸,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

深吸一口气,白珠悦拨开灌木走了进去。洞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她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撞在岩壁上又折回来,带着几分诡异的回响。她从行囊中取出火折子点亮,跳动的火光瞬间驱散了一小片黑暗,也照亮了前方不远处矗立的四个怪物石像。

那些石像形态狰狞,有的长着扭曲的兽首,有的身躯布满尖刺,石刻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却莫名让人感到一股压迫感。白珠悦心中一凛,她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这类石像体内往往寄生着尸虫,一旦有活物靠近惊扰,尸虫便会苏醒,驱动石像复活,届时便是不死不休的缠斗。

她不敢怠慢,借着微光仔细观察四周,发现山洞深处竟与一片地下暗海相连,海水泛着幽蓝的光,隐约能看到水底晃动的影子。“是水鬼。”她低声自语,握紧了手中的短刀。这些潜伏在水中的鬼魅,最擅长在猎物放松警惕时突然发难。

眼下既不能惊动石像,又要防备水鬼,唯一的办法便是尽快渡过这片暗海。白珠悦目光扫过洞壁旁堆积的枯木,心中有了主意。她小心翼翼地避开石像周围的地面,生怕触动机关,然后快步走到枯木堆前,挑选出几根粗壮的木料,用随身携带的绳索和削尖的石片开始捆绑、固定。

火光映着她专注的侧脸,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却不敢有丝毫停歇。耳边不时传来海水涌动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几声似有若无的低语,那是水鬼在试探。她加快动作,将最后一根绳索系紧,一艘简陋却结实的木船终于成型。

她扶着木船,目光再次投向那四个沉默的石像和幽暗的水面,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白珠悦刚将木船推到水边,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四个狰狞怪物石像的脚边,散落着几尊巴掌大的小石像。她心中一动,举着火折子凑近细看,只见那些小石像轮廓纤细,眉眼虽已风化模糊,却依稀能看出人形的姿态——有的像是蜷着膝,有的仿佛抬手护着什么,姿态里藏着难以言喻的惊恐。

“这些不是普通的石雕。”她指尖轻轻拂过一尊小石像的脸颊,触感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僵硬,“是被诅咒了。”

古籍中曾提及,这类守护宝藏的怪物石像,不仅自身寄有尸虫,更会散发一种无形的诅咒。凡闯入者若被其盯上,又未能及时逃脱,便会在恐惧中逐渐僵化,最终化作与周遭融为一体的小石像,永世被困在此地。

白珠悦看着这些人形小石像,心中泛起一阵寒意。它们曾是和她一样的探寻者吗?或许也曾试图渡过暗海,或许也曾与苏醒的怪物对峙,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火折子的光在她眼中跳动。此刻再看那四个巨大的怪物石像,它们空洞的眼眶仿佛多了几分嘲弄的意味。诅咒的气息似乎正随着空气流动,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不能久留。”白珠悦握紧了刀柄,目光重新落回木船。这些小石像既是警示,也是提醒——拖延得越久,诅咒的风险便越大。她必须在怪物石像被惊动、诅咒进一步扩散前,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她转身将火折子插在腰间,双手扶住木船边缘,正要跨步上去,却听见身后传来“咔”的一声轻响,像是石质碎裂的声音。她猛地回头,只见一尊怪物石像的指尖,竟有一丝细微的裂痕蔓延开来。

尸虫,似乎已经被这片刻的停留惊动了。

那声石裂的轻响未落,白珠悦已如狸猫般矮身疾退,瞬间躲到一堆枯木后。火折子被她死死按在掌心,火光骤然熄灭,洞内顿时陷入更深的黑暗,只有暗海泛着的幽蓝微光,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咔……咔嚓……”

碎裂声接连响起,像是有无数骨骼在摩擦。她屏住呼吸,透过枯木的缝隙望去,心脏猛地一缩——左侧那尊长着兽首的怪物石像,正缓缓抬起头颅。原本嵌在石身里的尸虫仿佛苏醒的脉络,在石皮下涌动,驱动着巨大的身躯舒展。

随着它站直身体,那庞然的高度几乎要顶到洞顶,投下的阴影将大半个暗海都笼罩其中。白珠悦目测着,这怪物竟有近二十米高,粗壮的石腿如同撑起天地的柱子,每挪动一步,洞底的岩石都在微微震颤。

另外三尊石像也相继有了动静,尖刺缠身的那尊抖落满身石屑,利爪在岩壁上划出刺耳的刮痕;还有一尊生着多臂的,石臂关节发出“咯吱”的声响,正缓缓张开。

它们还未完全挣脱石壳,动作带着初醒的僵硬,却已透出毁天灭地的压迫感。白珠悦缩在枯木后,连呼吸都放轻了——只要被这些怪物盯上,别说渡海寻宝藏,恐怕下一秒就会变成新的人形小石像。

她紧盯着怪物们的动作,目光飞快扫向木船。现在必须抓住机会,在它们彻底苏醒前冲过去,解开缆绳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可二十米高的巨影就在眼前,稍有异动,便会被瞬间碾碎。

黑暗中,只有暗海的浪声和石像活动的碎裂声交织,每一秒都像在绷紧的弦上度过。

四尊近二十米高的怪物石像缓缓合拢,石质关节摩擦的“咯吱”声如同催命的鼓点,将白珠悦困在中央。阴影彻底笼罩下来,带着尸虫的腥气与诅咒的寒意,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吼——”

最前方的兽首怪物猛地低伏,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一股黑色的雾气从中喷涌而出。白珠悦下意识地抬手格挡,却被雾气中蕴含的巨力震得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剧痛袭来的瞬间,她忽然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像是尘封已久的枷锁骤然崩断。

一道耀眼的金光自她体内爆发,将周遭的黑暗与雾气尽数驱散。原本素色的衣裙在光芒中化作繁复华美的宫装,墨发如瀑般散开,发间自动凝结出星辰状的金饰。她缓缓抬眼,眸中已不见半分惊惧,只剩沉静如渊的威严,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仙泽。

白珠悦的身形未变,气息却已截然不同——那是历经万载修行的琼宵娘娘,此刻在绝境中觉醒归来。

“区区顽石,也敢放肆。”

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回荡在山洞中。不等怪物们再次发难,琼宵娘娘素手一扬,一道金光自袖中飞出,在空中化作一条闪耀着符文的绳索,正是她的法宝缚龙索。

缚龙索在空中盘旋一周,发出嗡鸣的声响,随即如灵蛇般窜出,精准地缠上最左侧那尊多臂怪物的脖颈。绳索收紧的瞬间,符文亮起,金光渗入石质躯体,那些在石皮下涌动的尸虫顿时发出刺耳的嘶鸣,竟在金光中化为灰烬。

“嗷——”

多臂怪物剧烈挣扎,却被缚龙索越捆越紧,石质身躯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痕。琼宵娘娘眼神未动,指尖轻捻法诀,缚龙索陡然分作三道,如影随形地缠向另外三尊怪物。

金光闪烁间,缚龙索上的符文不断灼烧着怪物体内的尸虫,原本狰狞的石像在金光中簌簌发抖,石屑纷飞。不过片刻功夫,四尊庞大的怪物便如同被抽走了骨架,纷纷瘫软在地,化作一堆失去生机的碎石,再也无法动弹。

琼宵娘娘收回缚龙索,金光敛去,宫装也悄然变回原来的衣裙,只是眸中的威严尚未完全褪去。她望着地上的碎石,轻轻拂去衣袖上的灰尘,目光重新投向暗海对岸——那里,或许才是宝藏真正的藏匿之处。

金光敛去的瞬间,那股萦绕周身的威严如潮水般退去。琼宵娘娘的身影渐渐淡化,留在原地的仍是身着素色衣裙的白珠悦。她晃了晃头,额角沁出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眼神里满是茫然。

“我……”她下意识地抬手按向太阳穴,指尖触到的仍是熟悉的温度,可脑海中却像被浓雾笼罩,一片空白。

眼前是散落一地的碎石,原本矗立的怪物石像消失无踪,只剩下几尊人形小石像仍静静躺在原地。暗海的幽蓝水波依旧涌动,木船好好地泊在岸边,一切似乎都和方才不同,又似乎没什么变化。

“发生什么了?”白珠悦喃喃自语,视线扫过四周,心脏还在不受控制地狂跳,手心也全是冷汗,可她就是想不起刚才究竟经历了什么。只记得怪物石像苏醒,巨大的阴影压下来,然后……然后便是一片混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身上的衣裙,没什么异样。可为什么会有一股莫名的疲惫感,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厮杀?

“是错觉吗?”她皱着眉,再次看向那堆碎石。阳光从洞口斜射进来,照亮了石缝间残留的黑色粉末,散发着淡淡的腥气。这绝非幻觉。

可无论她怎么回想,记忆都停留在怪物围拢的那一刻,之后的一切都像是被硬生生抹去了。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是安全的,那些威胁似乎已经消失了。

白珠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惑。现在不是追究过往的时候,宝藏还在前方,她必须继续前行。她走到木船边,检查了一下绳索,然后纵身跳了上去,拿起船桨,朝着暗海对岸划去。

水波荡漾,船桨划过水面的声音清晰可闻。她偶尔回头望向那堆碎石,心中的空白依旧,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浅浅的涟漪,转瞬即逝。

木船在暗海的幽蓝水波中缓缓前行,桨叶划过水面,搅碎了水底摇曳的光影。白珠悦专注地看着前方,忽然发现对岸的岩壁下并非平坦的沙地,而是一片被水蚀得坑洼的石滩,几处凸起的轮廓在微光中显得格外突兀。

靠近了才看清,那竟是一座座半埋在石缝里的墓碑。

白珠悦将木船系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跳上岸时,脚踝踢到了一块冰凉的石片。她弯腰拾起,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光细看,石片上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

她顺着石滩往前走,目光扫过那些墓碑。它们大小不一,材质粗粝,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许多碑文早已风化得无法辨认。白珠悦一边走一边数,走到最后一座墓碑前时,心中微微一震——不多不少,正好八个。

更让她在意的是这些墓碑的排布。她退后几步,站在石滩中央望去,八个墓碑分别朝着八个方向,正对应着东、南、西、北以及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像是在以某种神秘的仪式守护着这里。

“八个方向……”白珠悦喃喃道,指尖抚过最近一座墓碑的边缘。碑上的字迹虽已模糊,但能看出并非她所知的任何一种文字,笔画扭曲如蛇,透着一股诡异的肃穆。

她忽然想起古籍中关于“八方镇灵”的记载——据说某些上古遗迹会以八个方位的阵眼镇压邪祟,而墓碑往往是阵眼的载体,既可能是守护的象征,也可能是某种封印的关键。

这些墓碑是在镇压什么?还是在守护着通往宝藏的路?

白珠悦蹲下身,仔细观察墓碑周围的地面。石缝间长着几丛暗绿色的苔藓,唯有墓碑正前方的一小块地面寸草不生,像是被某种力量长期笼罩。她用手指敲了敲墓碑底部,传来沉闷的回响,似乎下面是空的。

就在这时,暗海的水面忽然泛起一阵异动,比之前水鬼出没时的动静更大,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水底苏醒。白珠悦猛地站起身,望向水面,又回头看了看那八个沉默的墓碑,心中升起一种预感——这些墓碑的秘密,或许很快就要揭晓了。

白珠悦的目光在八个墓碑间逡巡,忽然意识到它们环绕的中心处,竟空出一块与周遭石滩截然不同的地面。那里没有半分苔藓,只有一块青黑色的岩石,表面光滑得像是被刻意打磨过。

她心头一动,快步走到那块空地中央。脚下的岩石比别处更凉,踩上去竟隐隐有种下沉感。她俯身用手摸索,指尖触到一道环形的缝隙,顺着缝隙敲了敲,岩石发出“咚咚”的空响。

“这里有问题。”她屏息凝神,双手按在岩石边缘用力一推。只听“嘎吱”一声,那块青黑石竟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一个直径不足两米的洞口。

洞口像是一口深井,黑得不见底,连暗海的幽蓝微光都无法穿透。白珠悦凑近探头,一股刺骨的冷风从洞里卷了出来,带着土腥与腐朽的气息,吹得她鬓发乱飞。风穿过洞口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有无数怨魂在深处低语。

“好深……”她喃喃道,从行囊里摸出火折子重新点亮。火光探入洞口,只能照亮下方三四米的距离,再往下便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岩壁湿漉漉的,布满了青苔,偶尔有细小的碎石从上方滚落,坠入黑暗中,许久才传来微弱的回响,足见其深度。

八个墓碑环绕着这处洞口,显然这里才是它们守护的核心。可这深不见底的黑洞里,藏着的是传说中的宝藏,还是更危险的存在?方才暗海的异动,是否也与这洞口有关?

白珠悦握紧火折子,指尖因寒冷微微发颤。风还在洞口呼啸,那股寒意似乎顺着毛孔往骨头里钻。她犹豫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那八个沉默的墓碑——既然已经走到这里,没有理由半途而废。

她将火折子固定在手腕上,又检查了一遍随身携带的绳索,深吸一口气,准备探入这未知的黑暗之中。

白珠悦盯着那八个朝向诡异的墓碑,又对照着洞口周围的地势,忽然皱起眉,低声自语:“这些墓碑……是能挪动的?”

她走到东侧那座墓碑前,试着用手推了推。本以为会如预想中沉重,指尖触到石面时,却只微微用力,墓碑便顺着地面的凹槽滑开了半尺,发出“沙沙”的轻响。

“果然能移。”她心中一凛,再看其余墓碑,发现它们底部都与地面的刻痕相嵌,显然是刻意摆放而非固定死的。

可当她再次核对八个方向时,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对……方向全乱了。”

按常理,八方应是正东、正南、正西、正北,辅以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呈对称分布。可眼前的墓碑,有的本该朝东的偏向了东北,有的应是西南的却歪向了正南,像是被人刻意打乱,整个布局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

“必须把它们挪回正确的位置。”白珠悦打定主意。这些墓碑既是阵眼,方向错乱必然导致阵法失衡,或许刚才暗海的异动、洞里的寒风,都与这错乱有关。

她走到那座偏了方向的“东位”墓碑前,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冰冷的石面上。出乎意料的是,墓碑远比看上去轻,她稍一用力,便将其沿着凹槽缓缓推回了正东的刻度上。

“原来这么轻……”她有些诧异,又转向下一座错位的墓碑。石质虽坚硬,却似有某种力量卸去了重量,挪动起来竟不费太多力气。

火光下,她的身影在墓碑间穿梭,时而俯身核对地面的刻痕,时而凝神判断方位。每将一座墓碑推回原位,洞口传来的风声便减弱一分,那股刺骨的寒意也似乎淡了些许。

当第七座墓碑归位时,暗海的水面忽然平静下来,之前涌动的黑影彻底消失了。白珠悦望着最后一座歪在西北与正北之间的墓碑,知道只要将它推到正确的西北位,整个八方阵便能恢复原貌。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抵住墓碑,准备完成最后一步。就在这时,洞口深处的黑暗中,似乎传来了某种东西苏醒的低吟。

随着最后一座墓碑归位,地面传来一声轻微的震颤,仿佛某种机关被悄然触发。白珠悦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目光紧紧锁住中央的洞口——原本漆黑的深处,竟缓缓透出一层柔和的白光。

那光芒并不刺眼,像是月光浸透了泉水,一点点向上漫延,照亮了洞壁内侧的轮廓。借着光,白珠悦看清了洞中的景象:岩壁上竟凿着整齐的石阶,盘旋向下延伸,如同一条通往地底的银带,正是方才火光未能触及的“楼梯”。

与此同时,洞口呼啸的寒风不知何时已悄然平息,连带着那股腐朽的腥气也淡了许多,只剩下石阶上湿润的凉意。周遭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在空旷中回荡。

“光……是从下面来的?”白珠悦心中微动,握紧了手腕上的火折子,却发现此刻已无需火光——那从地底升起的白光足够照亮前路,甚至比火折子更稳定、更柔和。

她探头望向洞内,石阶蜿蜒向下,每一级都打磨得十分平整,显然是人为开凿的痕迹。白光正是从石阶尽头的黑暗中渗出的,隐约能看到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却看不真切。

八个墓碑归位后,阵法似乎已恢复正常,这洞口不再是吞噬一切的黑洞,反而成了一条通往未知的通道。宝藏,会不会就在这光芒深处?

白珠悦定了定神,将火折子收起,双手扶着冰凉的洞壁,小心翼翼地踏上第一级石阶。石阶上传来温润的触感,并不湿滑,显然虽在暗处,却并未被水侵蚀。

她一步一步向下走去,石阶盘旋着绕向深处,白光越来越亮,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对面的岩壁上。每走几步,她便回头望一眼洞口的微光,确认自己仍有退路,心中的不安渐渐被好奇取代。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石阶忽然变得平缓,前方的白光也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白珠悦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想要看清那光芒源头究竟藏着什么。

白珠悦沿着石阶继续向下,白光愈发明亮,将周遭的岩壁照得如同白昼。脚下的石阶似乎没有尽头,她数着级数,不知不觉已走了近百级,腿肚泛起微微的酸胀。

“这楼梯也太长了……”她低声抱怨了一句,扶着岩壁的手能感觉到一丝温热,与上方的湿冷截然不同。

又向下走了数十级,前方的光芒忽然变得橙黄,空气中也多了一股硫磺的气息。白珠悦加快脚步,转过一道弯后,眼前的景象让她停下了脚步——

石阶尽头是一片开阔的地底溶洞,洞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数十盏古朴的青铜灯。灯盏造型奇异,灯芯泛着柔和的白光,而支撑这些灯盏的,竟是下方翻滚的岩浆!

暗红色的岩浆在溶洞底部缓缓流动,如同沉睡的火龙,表面不时鼓起气泡,炸裂时溅起细小的火星,映得青铜灯的光晕忽明忽暗。岩浆散发的热量顺着空气上升,让整个溶洞都暖融融的,而那些青铜灯的底座,竟延伸出细如发丝的导管,直插入岩浆之中。

“原来如此……”白珠悦恍然大悟,“是岩浆在给灯充能。”

她走近石台细看,发现导管是某种耐高温的晶石所制,正源源不断地从岩浆中汲取着能量,转化为青铜灯的光源。难怪这些灯能在深不见底的地底长明不熄,竟是以地心岩浆为燃料。

岩浆翻涌的声音低沉而持续,与青铜灯的微光交织,形成一种奇异的氛围。白珠悦望着眼前无尽的石阶和下方更深处的溶洞,再次叹了口气:“这楼梯是没有尽头吗?照这样走下去,怕是要到地心了。”

她揉了揉发酸的腿,目光却被溶洞另一侧的景象吸引——那里似乎有一道石门,正半掩在灯光与岩浆的阴影之中。

白珠悦好不容易走到了里面,打开石门,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里面全都是兵马俑。

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想上网查查这是哪个时期的兵马俑,却发现没有信号。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她却惊讶地发现手机居然显示有网,还出现了一个WLAN信号。“这鬼地方居然有WLAN?”白珠悦不禁喃喃自语。

她仔细看了看周围,发现一块石板上写着“97liuyisi”,心想这应该就是WLAN密码了。于是,她开始输入密码,没想到还真的连上去了。

白珠悦赶紧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兵马俑 年代”。搜索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她看到上面显示兵马俑主要是秦朝时期的。

“原来是秦朝的。”白珠悦看着手机屏幕,轻声说道。她想起了之前在书上看到的关于秦始皇兵马俑的介绍,那些兵马俑是秦始皇为了在死后也能拥有强大的军队守护自己而建造的。

看着眼前这些栩栩如生的兵马俑,白珠悦心中涌起一股敬畏之情。她不知道这里的兵马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神秘的地方,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秘密等待着她去发现。

白珠悦走到一尊兵马俑前,指尖轻轻拂过陶制的铠甲,触感冰凉坚硬,纹路间还沾着细微的尘土,透着岁月沉淀的厚重。她正看得入神,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队列中央的空地上,竟孤零零摆着一套桌椅。

“这是……”她愣了一下,快步走过去。那椅子是简约的木质结构,椅腿打磨得光滑,甚至能看到清晰的现代工艺拼接痕迹;旁边的桌子也是同样风格,桌面上还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分明是现代家具的模样。

“不可能。”白珠悦皱起眉,绕着桌椅转了一圈,“兵马俑若是秦朝的,怎么会有现在的桌椅?这根本不搭。”

她满腹疑惑地坐到椅子上,刚想再细看四周的兵马俑,却猛地发现——最左侧那排原本面朝东的兵马俑,不知何时竟转向了南方!

“我没碰过它们啊。”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桌子,桌面空荡荡的,显然不是外力推动。她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排兵马俑,眼睛一眨不眨。

奇怪的是,在她的注视下,兵马俑们纹丝不动,依旧保持着转向后的姿态,陶制的面孔毫无表情,仿佛只是普通的雕塑。

白珠悦犹豫了一下,缓缓闭上眼睛。刚过片刻,耳边便传来细微的“咔哒”声,像是陶片摩擦的响动。她猛地睁眼,心脏骤然缩紧——不仅是左侧的兵马俑,连正前方几尊原本持剑的,竟换成了握盾的姿态,位置也悄然挪动了半尺!

“它们会动?”她惊得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俑坑。所有兵马俑都静立着,可刚才那声响和眼前的变化不会作假。

她试着再次移开视线,看向那套现代桌椅,故意不去关注兵马俑。不过几息功夫,身后又传来“沙沙”的轻响。她猛地回头,只见最右侧的一尊兵马俑,竟已转身面朝她,空洞的眼眶仿佛正“盯”着她的方向。

原来如此——当她盯着时,它们便静止;一旦移开目光,它们就会悄悄改变位置。

白珠悦握紧了拳头,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这些兵马俑,根本不是普通的陶俑。

白珠悦盯着那些沉默的兵马俑,忽然从行囊里摸出一块包装完好的巧克力。这是她出发前带的干粮,此刻倒成了试探的工具。

她走到一尊刚转过方向的兵马俑前,小心翼翼地将巧克力放在它摊开的陶手上,轻轻按了按,确保不会掉落。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后退几步,将目光移向墙角的阴影,刻意不去看那尊兵马俑。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过了大约十几息,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像是硬物被捏碎的动静。

白珠悦的心猛地一提,几乎是立刻转身,目光死死盯住那尊兵马俑。

陶手依旧保持着摊开的姿态,只是掌心的巧克力已经碎成了几块,包装纸也被捏出了褶皱,显然是被用力攥过。而那尊兵马俑,连同周围的同伴,都纹丝不动,陶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的声响从未发生。

“果然是它们动的。”白珠悦攥紧了手指,后背的寒意更重了。这些兵马俑不仅会悄悄改变位置,还会对触碰它们的东西做出反应。若刚才放在它手上的不是巧克力,而是别的……

她不敢再想,目光紧紧锁着那尊捏碎了巧克力的兵马俑,一步一步缓缓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石门,才稍稍松了口气。

眼前的兵马俑队列依旧沉默,可白珠悦知道,只要自己的视线稍有偏移,这些陶制的“守卫”便会再次活跃起来。她必须想办法,在不被它们偷袭的情况下,找到离开这里的路。

白珠悦的目光在兵马俑与石门间来回扫动,忽然注意到地面上隐约有两道线——一道是浅红色,像被朱砂浸染过,横在俑坑中央;另一道是深黑色,紧贴着她身后的石门,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她盯着红线看了片刻,又观察那些兵马俑的移动范围,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方才捏碎巧克力的兵马俑,无论怎么挪动,始终在红线以内,从未越过那道浅浅的红痕。而她退到石门边时,脚下恰好踩着黑线,兵马俑们虽在暗处活动,却始终与黑线保持着半步距离。

“兵马俑不能超过红线,却可以越过黑线。”白珠悦低声自语,视线落回黑线与石门的位置,“这黑线……应该就是起点,也就是我刚进来的地方。它们能靠近这里,难怪刚才总觉得背后发凉。”

再看红线那边,线的尽头似乎与溶洞深处的某个方向相连,隐约能看到微光。“那红线就是终点了,目的地应该就在红线后面。”

想通这层关节,她却更觉棘手。要到红线那边,必须穿过兵马俑所在的区域,可她一旦移动视线去看脚下的路,兵马俑就可能趁机越过黑线偷袭;若一直盯着它们,又怕脚下踩空,或是错过红线的位置。

“只能一边盯着,一边慢慢挪了。”白珠悦咬了咬牙,将目光牢牢锁在最前排的几尊兵马俑上,脚尖试探着向前迈出半步。果然,在她的注视下,那些陶俑纹丝不动,连指尖的碎巧克力都没再动过分毫。

她屏住呼吸,一步一顿地向前挪动,眼睛死死盯着兵马俑的动向,余光则紧张地留意着地面上的红线。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弦上,生怕哪个瞬间分神,就被身后或侧面的陶俑抓住破绽。

黑线渐渐被抛在身后,红线越来越近,而那些兵马俑依旧在视线中沉默着,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可白珠悦知道,这平静之下,藏着随时可能爆发的突袭。

白珠悦终于一步一挪地跨过了红线,脚尖刚落地,身后便传来一阵密集的“咔哒”声。她猛地回头,只见那些原本在红线内挪动的兵马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回最初的队列,陶制的关节摩擦着地面,很快便恢复了刚进门时的整齐排布,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更让她惊讶的是,脚下的红线竟在她跨过的瞬间,如同被水冲淡般渐渐褪去,最终消失在石缝里,再无痕迹。

“这就……结束了?”她正愣神,目光忽然被脚边的景象吸引——红线消失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一尊巴掌大的小墓碑,和之前在洞口看到的人形小石像极为相似,只是碑上刻着几个模糊的字,像是某种代号。

白珠悦蹲下身,指尖拂过冰冷的碑面,忽然想通了前因后果。

“原来如此……”她低声道,“这小墓碑里,肯定埋着人。”

能在这地底溶洞里留下现代桌椅,甚至设置WLAN的,必然是和她一样的现代人。那人或许也曾像她这样,试图穿过兵马俑的封锁,却最终没能跨过红线,被兵马俑围攻……死后便化作了这尊小墓碑,永远留在了这里。

“桌子、椅子、WLAN密码……都是他留下的。”白珠悦望着那尊小墓碑,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那人或许是想给后来者留下线索,却终究没能亲眼看到有人成功跨过红线。

她站起身,目光投向红线消失的尽头——那里的微光更亮了,隐约能看到一扇更小的石门,或许那才是宝藏真正的藏匿之处。

只是这一次,她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

白珠悦伸手推开那扇更小的石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像是在回应她的到来。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俑坑,心脏猛地一跳——刚才还整齐排列的兵马俑,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只剩下空荡荡的石坑,仿佛从未有过那些陶制的身影。

“怎么会……”她愣了愣,又仔细看了看红线消失的位置和那尊新出现的小墓碑,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些会移动、会偷袭的兵马俑,就这么凭空不见了。

是因为她跨过了红线,触发了某种机关?还是说,它们本就只存在于红线之外的区域,一旦有人进入终点范围,便会自动隐去?

白珠悦甩了甩头,将疑惑压在心底。不管怎样,那些兵马俑暂时不会再构成威胁了。她转过身,看向石门后的景象——里面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墙壁上镶嵌着与溶洞中相似的青铜灯,光芒柔和,照亮了前方的路。

甬道地面平整,没有了红线黑线的划分,也没有了诡异的响动。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石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身后的空旷与未知。

现在,她离传说中的宝藏,又近了一步。

白珠悦走进甬道,没走多远便发现不对劲——明明是笔直的通道,可走了许久,眼前的景象竟和刚进来时一模一样:青铜灯的位置、墙壁的纹路,甚至地上一块不起眼的碎石,都分毫不差。

“是迷宫?”她心头一沉,试着换了几个方向,却始终绕回原地,仿佛被无形的墙困住,怎么走都出不去。

就在她焦躁地四处打量时,甬道尽头的石壁下,忽然露出一个庞大的物件——那是一个青铜铸就的大司南,底盘刻着天干地支,勺柄微微倾斜,指向某个固定的方向,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铜锈,却依旧能看出精密的构造。

“司南?”白珠悦快步走过去,盯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器物,忽然想起手机还连着WLAN。她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搜索框输入“司南 用途”。

页面很快加载出来,她逐字看着解释:“司南是古代辨别方向的仪器,利用磁石指南的特性制成,常用于导航、测定方位……”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在甬道里绕不出去,这里恐怕是依据方位布设的迷阵,而这大司南,就是破解迷阵的关键。

她凑近司南,仔细观察勺柄指向的方位——恰好是甬道左侧的一道不起眼的岔路,之前她几次经过都没留意。

“看来要跟着司南指的方向走。”白珠悦收起手机,目光重新投向那道岔路。有了方向指引,或许这次就能走出这无尽的循环了。

白珠悦小心翼翼地沿着通道前行,眼睛紧盯着司南,不敢有丝毫松懈。就在她全神贯注之时,脚下突然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板,一阵沉闷的机关启动声在通道中响起。

白珠悦心中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铁球从通道尽头飞速滚来,铁球表面锈迹斑斑,在青铜灯的映照下闪烁着阴森的光。她来不及多想,连忙向旁边一闪,铁球擦着她的身体滚过,重重地砸在前方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还没等她喘口气,前方又出现了几个铁球,从不同的方向向她滚来。白珠悦心跳加速,紧张地四处张望,寻找着躲避的空间。她左躲右闪,在狭窄的通道中灵活地穿梭,铁球在她身后紧追不舍,不断碰撞着通道的墙壁,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慌乱中,白珠悦又不小心触发了其他机关,更多的铁球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的额头布满了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每一次躲避都险象环生。

突然,两个铁球在追逐过程中发生了碰撞,“轰”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碰撞之后,两个铁球竟然裂成了几块,其中两块碎片上隐隐有着奇怪的纹路,白珠悦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地图的碎片。

她赶紧将碎片捡起来,心中涌起一丝希望。可是,她仔细数了数,发现还差两张碎片才能拼凑完整。而此时,通道中还有不少铁球在滚动,危险依旧没有解除。

白珠悦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目光在通道中扫视着,试图找到剩下的地图碎片,同时还要时刻警惕着铁球的攻击。

白珠悦攥着手中的两块地图碎片,望着仍在通道里翻滚的铁球,脑中忽然闪过刚才两球相撞的瞬间——正是那剧烈的撞击,才让铁球裂开,露出了里面的碎片。

“原来如此……”她眼睛一亮,“必须让铁球相撞,才能得到剩下的碎片。”

这个发现让她暂时压下了慌乱。她不再一味躲避,而是开始留意铁球的滚动轨迹:有的沿着通道直线冲锋,有的则会在拐弯处改变方向,还有的速度较慢,像是在等待时机。

白珠悦看准一个从左侧滚来的铁球,迅速向右侧一闪,同时用脚猛地踹向旁边一块松动的石板。机关再次启动,右侧通道里立刻滚出另一个铁球,恰好与左侧来的铁球在拐角处撞个正着。

“轰隆!”

巨响过后,两个铁球应声碎裂,其中一块碎片上的纹路与之前的恰好衔接。“找到了!”她快步冲过去,将第三块碎片收入囊中。

还差最后一块。

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剩下的铁球,发现通道尽头有一个速度极快的铁球,正沿着直线向她冲来。而另一侧的岔路里,还有一个体积稍小的铁球在缓慢滚动。

白珠悦深吸一口气,算准两球的距离,突然冲向岔路入口,用身体挡住了小铁球的去路。小铁球被迫改变方向,朝着主通道滚去,正好迎上那个高速冲来的大铁球。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碰撞,碎片四溅。白珠悦在烟尘中迅速摸索,终于摸到了最后一块带着纹路的碎片。

她将四块碎片摊开在手心,借着青铜灯的光拼凑起来——一张残缺的地图渐渐显形,上面用朱砂标出了一条通往深处的路线,终点处画着一个奇异的符号,像是某种宝箱的标记。

而此时,通道里的铁球已随着机关停止而渐渐静止,只剩下墙壁上残留的撞击痕迹,证明着刚才的惊险。白珠悦收起地图碎片,心中清楚,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白珠悦将四块碎片拼完整,借着灯光仔细端详,眉头渐渐舒展——地图上弯弯曲曲的线条,分明是这处通道的迷宫布局,岔路、死胡同、机关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原来不是藏宝图,是迷宫路线图!”她轻呼一声,赶紧将地图折好揣进怀里。按照图上的指引,她避开标着“暗箭”“流沙”的岔路,专挑画着绿色箭头的通道走。

刚转过一个弯,就见前方岔路与地图上标注的“镜像区”吻合——两侧墙壁光滑如镜,照出无数个自己的影子,稍不留意就会晕头转向。白珠悦盯着地图上的红点标记,闭着眼数着步数:“一、二、三……”数到第七步猛地转身,果然避开了会触发滚石的地砖。

又走了片刻,前方出现三道门,地图上只在最右侧门上画了个小勾。她刚要推门,忽然想起之前的教训,侧耳听了听门后动静,确认没有异响才轻轻推开。

门后是条直道,尽头透着微光。白珠悦加快脚步,终于走出了迷宫,眼前豁然开朗——外面是片开阔的石台,远处能看到来时的山路。

“总算出来了!”她回头望了眼迷宫入口,握紧了怀里的地图,转身向山下走去。

白珠悦盯着手里被揉皱的地图,忽然泄了气似的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嘟囔道:“什么宝藏啊,跑了大半天就找到几块破瓦片,还不如回家啃西瓜。”说着把地图往包里一塞,转身就往校门口走,步子迈得飞快,像是怕晚一秒就会被这迷宫似的校园再勾住。

路过公告栏时,她瞥见上面贴着“校园寻宝大赛延期”的通知,鼻子“嗤”了一声:“延期?就这破线索,延到明年也找不着。”

走到校门口,她回头望了眼教学楼后的小树林——刚才在那儿差点被藤蔓勾住裙子,还撞见两只野猫在抢她掉的面包屑。“什么鬼地方,”她翻了个白眼,招了辆出租车,“师傅,回家!”

车窗外的树影往后退,白珠悦掏出手机刷了条消息,嘴角忽然勾起笑——刚看到班级群里有人发图,说在实验室找到一箱子过期的彩虹糖,被当成“彩色宝石”捧了半天。“果然都是些笨蛋,”她嘀咕着,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句“回家的感觉真好”,配图是出租车顶的天空。

白珠悦刷着手机的手指忽然顿住——窗外的街景越来越陌生,本该穿过熟悉的商业街,此刻却拐进了一条长满杂草的小路。她猛地抬头,看向驾驶座,心脏“咯噔”一下。

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方向盘在自动转动,油门被无形的力量踩着,车子平稳得诡异。白珠悦攥紧手机,声音发紧:“师傅?”

没人应。后视镜里映出她发白的脸,她忽然想起进出租车时,司机戴着宽大的帽檐,始终没抬头,现在想来,那身形僵硬得像个假人。

“不是司机开车……那是谁?”她盯着自动打方向盘的机械臂,忽然想起之前在溶洞里见过的磁悬浮装置,后背瞬间爬满冷汗。

车窗外闪过一块歪斜的路牌,上面写着“迷迭巷”——这地方,她在那本旧地图的夹层里见过,画着个骷髅头标记。

白珠悦正盯着手机屏幕核对路线,鼻尖忽然萦绕起一股刺鼻的甜腥味。她猛地抬头,只见出租车内的空气渐渐泛起灰紫色,前排驾驶座的“司机”背影僵硬地扭动着,肩膀处竟渗出暗绿色的黏液。

“不好!”她心头一紧,想起背包里备着的简易防毒面具,手忙脚乱地戴在脸上。刚扣紧卡扣,就听见“咔哒”一声,司机缓缓转过头——那哪里是人的脸,分明是块布满锈迹的金属板,上面嵌着两颗闪烁红光的灯泡眼。

车内警报声尖锐地响起,白珠悦瞥见车门锁死的指示灯亮起。她来不及多想,抄起座位旁的应急手电筒,狠狠砸向车窗。“哗啦”一声,玻璃碎片四溅,她用胳膊护住脸,猛地从车窗钻了出去,重重摔在路边的草丛里。

还没等她爬起来,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回头望去,那辆出租车正在变形:车身像融化的蜡一样拉长,车门外翻成尖锐的利爪,车顶隆起一个布满齿轮的“脑袋”,轮胎裂开,露出带刺的履带——它真的变成了一个狰狞的金属怪物,正发出刺耳的嘶吼,朝她扑来。

白珠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拔腿就往远处的树林跑,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身后的机械摩擦声越来越近……

白珠悦只觉眼前光影一晃,方才还让她头皮发麻的金属怪物已被一道金光捆得结结实实,那狰狞的利爪在金光中滋滋作响,很快便化作一堆废铁。她正愣神,就见自己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金芒,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一声清越的冷哼。

“刚、刚才怎么了?”她猛地回神,看着地上的废铁堆,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声音发颤,“那、那怪物呢?我……我刚才做了什么?”

掌心的金芒渐渐散去,只留下一丝温热。她蹲下身戳了戳那堆废铁,确认怪物真的消失了,才后知后觉地捂住脸,心脏还在砰砰狂跳——刚才那瞬间的力量,陌生得让她自己都害怕。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