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新工分

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五个年头，天庭的云头也跟着换了新气象。玉帝张友仁召集众仙开了三天三夜的会，最终拍板废除了沿用数万年的帝王制度，改推行“天庭工分制”——仙官们各司其职，按履职情况算工分，月底凭工分换仙酒、仙果，连南天门的守将巡逻一次都能记两个工分，一时间仙宫里人人都盼着多干活多拿分。

四值功曹本是最该开心的。从前他们只管记录功德过失，干多干少一个样，如今按工分算，他们每日记录仙官履职、凡间祸福，一天就能挣五个工分，比守南天门的还多，月底换仙酒时能多揣两葫芦。值年功曹刚把新的工分簿子领回来，就拉着其他三人盘算：“以后咱们多盯着点仙官们的差事，谁履职勤快就多记一笔，咱们的工分说不定还能涨！”

可没等他们高兴几天，麻烦就来了——带头“坏规矩”的，竟是白素贞和孙悟空。

白素贞如今是甘霖元君，按新工分制，她每月调度三次风雨就算完成定额，能拿满工分。可她偏不，凡间刚入50年代，不少地方搞农田水利，她天天驾着祥云在凡间转悠，见哪个村的庄稼旱了，就悄悄降场小雨；哪个河的堤坝要加固，就提前吹散乌云，免得暴雨冲毁工程。月底功曹府统计时，她一个月竟调度了二十七次风雨，远超定额。值月功曹拿着记录簿犯愁：“这超了这么多，工分怎么算？按规矩得加倍，可她这根本不是为了工分啊！”

孙悟空更甚。他本是斗战胜佛，工分定额是每月巡查一次凡间妖邪即可。可他闲不住，见凡间搞建设缺钢材，就悄悄去东海龙宫，跟龙王商量着“借”些海底的铁砂，送到凡间的炼钢厂；见山里的修路工人遇到悬崖，就夜里偷偷用法力移开几块巨石。四值功曹去问他，他挠着后脑勺笑：“俺老孙看着凡人干活辛苦，就搭把手，要啥工分？”

这还不算，连女娲娘娘都动了心思。她在女娲宫看着凡间百姓忙着开荒、种粮，偶尔遇到蝗灾、旱灾，就悄悄派身边的仙娥下凡，要么在蝗灾地里撒些克制蝗虫的仙草粉，要么在旱区的土壤里注入点灵气，让庄稼长得壮些。四值功曹去女娲宫报备，女娲娘娘只是温和地说：“都是些小事，别记工分了，看着凡人不挨饿，比啥都强。”

这三位大神一带头，其他仙官也跟着学。陈碧青每月多调配十倍的仙药送往下界医院；许仙在济世殿加班加点，给凡间来求药的百姓托梦；连太白金星都偷偷把自己的仙酒拿出来，送给凡间守边疆的士兵暖身子。

四值功曹彻底慌了。他们的工分簿子上，一半仙官的履职记录都“超标”，且大多不是为了工分，而是为了帮凡人。值时功曹叹着气：“这哪是工分制啊，咱们倒成了记账的，记了半天，人家根本不在乎工分！”

更麻烦的是天道。天道本是按着“凡间自渡、仙凡有别”的规矩运行，见众仙频频插手凡间事务，顿时不乐意了。几道天雷在天庭上空滚了三天，吓得小仙娥们都不敢出门。天道没法直接对女娲娘娘这等上古大神发难——毕竟女娲炼石补天、抟土造人，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功德，连天道都要让她三分。

没法子，天道只能拿起“笔”，在原本就厚厚的天规上添补。四值功曹被召去领新天规时，差点没抱动——比从前厚了足足三倍。翻开一看，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补充条款：

- 甘霖元君调度风雨，每月不得超过五次，超次需提前向天道报备，说明缘由；

- 斗战胜佛干预凡间事务，需限定在“妖邪作乱”范围内，不得随意帮凡人搞建设；

- 女娲娘娘及座下仙娥，不得直接向凡间注入灵气、投放仙草，需通过土地庙、城隍庙等“官方渠道”间接相助；

- 所有仙官“超额履职”需记录在案，每季度由天道审核，若判定为“不必要干预”，需扣减当月工分。

四值功曹捧着新天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了脾气。值年功曹苦笑着说：“原以为改了工分制能清闲，这下倒好，不仅要记履职，还要记超次、记报备、记审核……咱们的活更多了！”

正说着，女娲娘娘的仙娥来传话，说娘娘见凡间有个村子要修水库，想派仙娥去帮忙看看地质，让四值功曹先去天道那边报备。四值功曹对视一眼，只能拿起新天规和记录簿，叹着气往天道殿走去。身后，天庭的云头依旧飘着，凡间的炊烟袅袅升起，女娲娘娘在女娲宫望着凡间，轻轻笑了笑——天规虽厚，可只要能让凡人少吃点苦，多添几页，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