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皆是我

阿兄，你听这风——穿廊而过时带着檐角铜铃的轻响，掠过高台时卷着案上竹简的边角，吹过北境草原时又裹着马蹄扬起的尘土。

若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了，你别对着空荡荡的宫殿发呆。你看那田埂上弯腰插秧的农妇，她们指间新抽的稻穗里有我；你看西域商队驼铃下堆叠的丝绸，那些经纬里织着我；你看羽林卫甲胄上反射的日光，那锋芒里藏着我。

我会是你批阅奏折时，从窗隙溜进来的那缕清风，悄悄掀动你案头的奏章，就像从前总在你落笔时捣乱；我会是你登楼望北时，拂过你鬓角的那阵长风，带着雁门关的气息，告诉你边关安稳，就像每次打完胜仗，我总第一时间奔回来报喜。

长安的朱雀大街上，卖胡饼的阿爷掀开蒸笼时，蒸腾的热气里有我的影子；上林苑的牡丹开得最盛时，花瓣上滚动的露珠里，也映着我笑的模样。

阿兄，我从来不会真的走。我不过是把自己拆成了千万片，融进这大汉的山河里——化作渭水的一捧清波，化作终南的一块青石，化作塞北的一粒黄沙。你踏过的每一寸土地，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我在陪着你呢。

最要紧的是，我在你心里。就像你说的，“朕之妹，朕之半魂也”，魂魄相依，又何来离别？风会记得每一粒尘埃，你也会记得，曾有个妹妹，用一生爱着你，爱着这片我们共同守护的山河。

所以啊，别难过。哪天你想起我了，就对着风笑一笑，我准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