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变数

不知过了多久，宁姝在一种难以形容的窒息感中恢复了一丝模糊的意识。

她感觉自己被搬动到了法坛中央，就放在那具冰棺的旁边。刺眼的烛光晃得她睁不开眼，只能隐约看到厉沉舟模糊的身影站在她头顶方向，口中念念有词，是一种晦涩难懂的音节。

周围那些穿道袍的人也开始吟唱起来，声音低沉诡异，伴随着某种节奏单调的鼓点。整个法坛的气氛变得极其压抑和邪异。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划开，温热的血液流淌出来，滴落在身下冰冷的符文上。那些暗红色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开始微微发光。

厉沉舟的吟诵声越来越高亢，带着一种癫狂的虔诚。他手中拿着一把古朴的匕首，刀锋在烛光下泛着寒光，缓缓指向宁姝的心口。

“以血为引，以灵为桥……窃取时光，逆天改命……薇儿，醒来！”他嘶吼着，匕首作势就要刺下！

宁姝瞳孔放大，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她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

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猛地从老宅前院方向传来！震得整个小楼都晃了晃！法坛上的蜡烛剧烈摇曳，险些熄灭！

吟唱声和鼓点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怎么回事？！”厉沉舟又惊又怒，猛地转头看向门口。

一个黑衣人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先生！不好了！前院……前院被人炸了！有、有很多人闯进来了！”

“什么人？！”厉沉舟脸色骤变。

话音未落，小楼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全副武装、穿着防弹背心、手持冲锋枪的特警如同神兵天降，瞬间涌了进来！

“不许动！警察！全部举起手来！”

冰冷的呵斥声和无数个红点瞄准器瞬间笼罩了法坛上的每一个人！

场面瞬间失控！厉沉舟的手下和那些“大师”们惊慌失措，有的想反抗，立刻被身手矫健的特警制服！

厉沉舟握着匕首，脸色铁青，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和疯狂！他死死地盯着被特警护住的宁姝，又看向带队冲进来的那个人——

竟然是被他以为已经吓退的顾承泽！

顾承泽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站在特警中间，眼神冷冽如刀，与之前那个权衡利弊的商人判若两人！他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器，冷冷地看着厉沉舟：

“厉沉舟，你涉嫌非法拘禁、故意杀人、进行邪教活动！现在证据确凿！放下武器！”

原来他之前的离开，根本不是放弃，而是去调集力量，等待最佳时机发动雷霆一击！他不仅带来了警察，恐怕还动用了顾家更深层的关系！

宁姝躺在冰冷的石台上，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巨大的茫然交织在一起。她得救了吗？

“顾承泽！！！”厉沉舟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彻底失去了理智，“你毁了我！你毁了薇儿复生的希望！我要你死！”

他竟不顾周围无数枪口，举起匕首，疯了一样朝着顾承泽冲去！

“砰！”

一声枪响。

不是特警开的枪。子弹精准地打中了厉沉舟的手腕，匕首当啷落地。

开枪的，是站在顾承泽身边的一个年轻女警，眼神锐利，枪口还冒着青烟。

厉沉舟捂着手腕跪倒在地，鲜血从指缝中涌出。他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冰棺，看着里面依旧“沉睡”的宁薇，发出一声凄厉绝望、如同孤狼哀嚎般的嘶吼，充满了无尽的不甘和疯狂。

完了。他苦心经营十年的一切，在即将成功的最后一刻，彻底崩塌。

特警迅速上前，将失控的厉沉舟和其他涉案人员全部铐起带走。

混乱中，顾承泽快步走到石台边，解开了宁姝身上的束缚。他看着她苍白虚弱、手腕还在流血的样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没事了。”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利落。

宁姝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是恐惧过后迟来的释放，也是复杂难言的情绪宣泄。

顾承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旁边的医护人员示意了一下，便转身去处理后续事宜。他的背影在混乱的现场依然挺拔镇定。

宁姝被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在车门关上的前一刻，她看到厉沉舟被押上警车时，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不再是疯狂和占有欲，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怨恨和……某种诡异的、未尽的执念。

仿佛在说——事情，还没有结束。

救护车呼啸着驶离厉家老宅。宁姝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而恐怖的噩梦。

噩梦醒了吗？

或许。但噩梦留下的阴影，以及厉沉舟最后那个眼神，都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知道，她和厉沉舟，和这座老宅的纠葛，恐怕不会这么轻易了结。

而那个看似救了她，却始终让人看不透的顾承泽，在这场风波中，又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新的谜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