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州试考场外,鄙夷目光集
**第30章:州试考场外,鄙夷目光集**
清泉村的清水流淌过干涸的坡地,也仿佛洗去了我身上最后一丝属于“柳三变”的浮华与尘埃。化名“柳永”的游学之旅,不仅积累了民望和积分,更让我对这个时代、对自身的前路有了前所未有的清醒认知。圣贤书中的道理,不再是空洞的文字,而是与长乐镇的抗争、清泉村的欢笑、以及沿途所见无数张饱含希冀或苦难的面孔紧密相连。
我知道,是时候了。蛰伏已然足够,游学见闻已丰,胸中积累的策论观点亟待一个宣泄和验证的出口。而那个被仁宗金口玉言近乎封死的科举之路,我必须去闯一闯,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为了夺回本该属于“柳永”的入场券,为了获得一个能真正践行“经世致用”理想的平台。
根据系统提供的【机缘线索·特奏名】的模糊提示,以及我私下对北宋科举制度(特别是对屡试不第者网开一面的“特奏名”制度)的研究,我知道直接参加常科考试希望渺茫,极易被认出并黜落。但若以“游学有成”、“献书献策”或其他非常规方式,先获得地方官员的赏识和举荐,再争取“特奏名”资格,或许有一线生机。
我将目标选定在京西路的重镇——南阳。此地文风颇盛,知州张咏(虚拟人物,便于剧情展开),以善于提拔寒俊、重视实务闻名。我决定前往南阳,寻找机会。
一路无话。到达南阳城时,正赶上本州州试(发解试)即将举行。贡院之外,人头攒动,各地学子云集,或紧张踱步,或高谈阔论,或埋头苦读,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墨香、汗味和强烈渴望的焦灼气息。
我站在人群边缘,一身半旧的青衫,风尘仆仆,与那些鲜衣怒马、前呼后拥的世家子弟或精心打扮、力求给人留下好印象的寒门学子相比,显得格格不入。我没有去办理应试手续,只是静静地观察着。
很快,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和目光便聚焦在我身上。
“瞧那人,呆立半晌,也不见去报名,是何来历?”
“面生得很,怕不是哪处穷乡僻壤来的,连规矩都不懂吧?”
“看他那样子,倒像个跑江湖的,哪有一点读书人的气度?”
几个衣着光鲜的学子聚在一起,对着我指指点点,声音不大,却足够刺耳。他们大概是某个书院或官学出来的,带着一种天然的优越感。
我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澜。这种程度的鄙夷,比起皇帝那句“且去填词”,简直如同清风拂面。我甚至有点想笑,若他们知道眼前这个他们看不起的“乡下人”,就是那个名动汴京、让皇帝又厌又忍不住关注的柳三变,不知会作何表情?
我没有理会他们,目光扫过贡院门口张贴的告示,除了常规的考试须知,还有一张知州衙门的布告,征集关于“劝课农桑、兴修水利”方面的策论,言明若有佳篇,可直接投递州衙,不吝赏拔。
机会!
这正是我擅长的领域!游学所见所闻,尤其是清泉村水车之事,立刻涌上心头。我不需要去挤州试那座独木桥,完全可以借此布告,直接向知州张咏展示我的才能!
我转身离开贡院门口,那几个学子见状,嗤笑声更大了:“看吧,果然是个滥竽充数的,这就吓跑了。”
我充耳不闻,径直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住下,要了纸墨。凝神静气,将游学途中关于水利建设的观察、清泉村水车的成功案例、以及由此引申开去的,关于如何因地制宜、利用简易机械改善小型农田灌溉的系统的构想,一一梳理,融入我对《考工记》、《水利书》等典籍的理解。
我没有堆砌辞藻,而是力求语言平实,数据准确(基于我的记录),方案具体可行。一篇长达数千言的《南阳地区小型水利兴修利弊及简易器械应用刍议》渐渐成形。文中,我详细描绘了水车的结构、功效、造价,甚至给出了在不同地形下的改装建议,并初步探讨了由官府组织工匠统一制作、低价租售给农户的可能性。
写完最后一个字,窗外已是月上柳梢。我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无误,便小心吹干折好。第二天一早,我整理衣冠,带着这篇凝聚了我心血与见闻的策论,走向了知州衙门。
投文的过程很顺利,门房听说是响应布告投递策论的,收了文章,给了个回执,便让我回去等候消息。
走出衙门,阳光正好。我知道,能否敲开那扇门,接下来就看这位张知州的眼光了。至于贡院外那些鄙夷的目光?他们争夺的,是通往科举的下一个台阶;而我追求的,是一条能绕过皇帝禁令、直抵目标的捷径。
成与不成,皆在此一举。“柳永”的功名路,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正式开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