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深冬的呼和浩特，细雪依旧纷纷扬扬，于朦胧在此地的行程在粉丝的欢呼与闪光灯中圆满落幕

之后的一段日子，他的行程表难得地清闲下来，便返回了北京，守着步枪，过着规律而平静的生活，偶尔翻看剧本，等待着下一个机会的降临。

宋离也回到了牧场，继续她的实习，穿着厚厚的工装，踩着积雪，忙碌在牛栏马厩之间。

腊月的气氛一天浓过一天，宋离家里也开始为过年做准备

过年前两天，一家人围坐在客厅里收拾年货，宋离妈妈状似无意地问宋离

宋离妈妈：阿离，朦胧今年……回乌鲁木齐吗？

宋离摇摇头，手里剥着一个橘子

宋离：他跟家里通过电话了，今年剧组那边万一有变动，他就不折腾回去了，一个人在北京过年

宋离妈妈听了，手上动作没停，语气再自然不过地接话

宋离妈妈：那要不，叫他来跟咱们一块儿回巴盟老家过年呗？那总不能大过年的，丢下他一个人在北京冷冷清清的，像什么话

宋离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又惊又喜

宋离：妈！你说真的假的？

宋离妈妈：这还能有假

宋离妈妈嗔怪地看她一眼

宋离爸爸：你老子我也同意

宋爸爸在一旁点了点头，算是表态

宋离立刻蹦起来，抓起手机就跑到阳台给于朦胧打电话

电话那头，于朦胧听着宋离兴奋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问询，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动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于朦胧：好，我去。谢谢叔叔阿姨

腊月二十八，于朦胧带着步枪，提着一堆从北京买的礼品，踏上了开往包头的列车

宋离一家早早就在出站口等着了

见到宋离，步枪先兴奋地冲过去围着她打转。

于朦胧穿着那件红色波司登羽绒服，在熙攘的人群中格外显眼，脸上带着长途旅行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归家般的松弛和喜悦。

一行人上了车，宋爸爸开车，驶向巴盟老家的方向

车窗外是北方冬季辽阔而略显萧瑟的田野，天空却蓝得澄澈。

车内暖气开得足，放着舒缓的音乐，气氛温馨。

也许是心情太好，开着车的宋离爸爸忽然提议

宋离爸爸：这路上还得一会儿，干坐着也没意思，要不，咱们唱首歌吧？

说着，他在车机的音乐APP里翻找了一下，很快，一首《鸿雁》的伴奏便在车厢里缓缓流淌开来。

宋离爸爸：鸿雁，天空上，对对排成行……

宋离爸爸率先开口，他的声音带着内蒙汉子特有的浑厚与苍凉

宋离也跟着轻声和入，她的嗓音清亮，父女二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竟出奇地和谐

江水长，秋草黄，草原上琴声忧伤

于朦胧靠在座椅上，安静地听着

这悠扬而略带感伤的曲调，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他心底的弦

他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与家乡乌鲁木齐截然不同的北国冬景，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间弥漫开来。

鸿雁，向南方，飞过芦苇荡

天苍茫，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乡

这歌词，不正是他这些年漂泊的写照吗？为了梦想一路向南，飞过一个个陌生的城市，如同候鸟，看似有了新的方向，但心底最深的眷恋，似乎总不知该落于何方

宋离妈妈在一旁，听着父女俩唱，自己也忍不住跟着旋律轻轻哼唱，虽然偶尔跑调，但脸上始终洋溢着温暖的笑意

鸿雁，北归还，带上我的思念

歌声在继续，于朦胧感到宋离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他侧过头，看到她正望着自己，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理解与温柔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这只一直在寻找归宿的鸿雁，似乎终于被这片草原，被这辆车里温暖的歌声，牢牢地牵绊住了。

心中是北方家乡——此情此景，此处此人，不正是他心之所向的“家乡”吗？

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当歌曲唱到这一句时，宋离爸爸的声音越发高亢投入，带着蒙古人的豪迈。

于朦胧虽然不会唱，但也被这情绪感染，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所有的奔波、孤寂，仿佛都能在这一刻，融于这歌声里，化于这即将抵达的、充满烟火气的团圆年中。

歌声落下，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和悠扬的余韵。

步枪在后座发出安稳的鼾声

宋离爸爸满意地清了清嗓子，宋离妈妈笑着说

宋离妈妈：唱得挺好，今年过年不愁没节目了

于朦胧没有说话，只是将宋离的手握得更紧了些，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远方，巴盟的轮廓在冬日晴朗的天际线下渐渐清晰起来，那里，有热气腾腾的年夜饭，有喧闹的爆竹声，更有他期盼已久的、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团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