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虐恋四
“砰”一声巨响，眼前的记忆画面骤然破碎，眼前出现一个半露着香肩，脸色通红的美人。
而他也一样衣衫不整，而且还搂着这个美人。
无名的欲火的燃烧着理智，赤笙却无法控制。
“墨郎。”怀中的美人哼叫一声，赤笙整个人都要裂开了，他仔细的端详着这个女人，尝试从记忆里翻出她的身份。
可身体的欲火欲加旺盛，赤笙根本分不出心神回想她是谁。
身下传来异样的感觉。
赤笙的魂魄一颤，他虽未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啊！接下来他的清白要没了。
就在俩人要进行下一步时，房门被人猛的推开，只听来人略带愠怒的低声道：“墨容轩…”
床榻上的墨容轩忽地僵住，浑身的欲火瞬间熄灭，身下的洛雅转头得意的看向门边接近崩溃的洛嫣。
随后垂下眼睫，很愧疚的说道：“抱歉，姐姐。”
墨容轩回过神立马下了床榻，迅速理了理衣袍，朝门边的洛嫣走去：“洛嫣，我…我对不起你。”
洛嫣苦笑着扶住身旁的房门，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倘若要有情绪的话也只有深深的绝望了。
“你别过来。”
她带着颤音吐出这句话。
墨容轩一时慌乱，没听进她的这句话，大步到了洛嫣身前，张口欲言，不料眼前之人抬起手用力扇向了他的脸，他没有躲，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掌。
“嫣儿…”
他话未说完，洛嫣轻声打断道：“你真恶心。”
“姐姐，是我的错。”洛雅顾不得仪容不整，下床跪地道：“是我给他下了春药，莫要怪罪墨公子，姐姐要打就打我吧。”
一向秉持君子作风的墨容轩忍不住爆了粗口：“真是枉顾礼节的卑贱之人。”
洛嫣听着俩人的话语只觉天旋地转，这时洛府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赶了过来。
刚刚结束了庆祝墨容轩进京赶考的家宴，洛嫣便被被人叫到了大名府最好的布庄定制婚服。
若不是瑾花及时通知她，这场好戏她还看不到呢。
“嫣儿！”
洛夫人在几个女婢的搀扶下赶了过来，见到墨容轩与洛雅衣冠不整，脸色潮红，顿时知晓了眼前是什么情况了。
她有些愤恨的将目光移回墨容轩身上，就在不久前，他亲口发誓若日后前程似锦，一定非洛嫣不娶。
可眼下，洛夫人只悔自己识人不知心，差点毁了自己女儿。
“来人把他赶出府去。”
洛夫人果断的命令道。
家丁们有些犹豫，洛夫人同时也瞧了眼女儿，见她并未有所反应，于是重复道：“动手。”
墨容轩自知理亏，任由洛府的家丁的们推搡着，他的视线却依旧停留在洛嫣身上，他想开口辩解，可不知如何说道。
只怕越说越乱。
墨容轩认命般朝洛府大门的方向走去，忽然沉寂良久的洛嫣出声道：“慢着。”
洛夫人一惊，转头看她：“嫣儿。”
“阿娘，今夜一闹，我与墨公子的婚事恐怕不成了。”洛嫣眼角泛红，声音也极力压抑着悲伤，“我有一物要归还与他。”
说着就跑向自己的闺房。
过了一会，在墨容轩错愕的目光中，洛嫣拿着一个桃木盒走到他面前，正是初见之时他抵押给她的毛笔，时光荏苒，他都已经快忘了。
她朝他递过手中的木盒，墨容轩接过，忽觉此盒有千斤重。
皓月之下，洛嫣真诚一笑：“墨公子与我的前尘往事就此作罢了，你不必问是不是今夜的缘由，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你我姻缘不太合适。”
她学着读书人的样子作揖道：“愿君执手中的笔一举高中，此后官运亨通，衣食无忧。”
说完，不等墨容轩回复，便挥手下了逐客令。
“送他走。”
墨容轩走后，洛嫣也默默回了自己屋，独留洛夫人脸色阴沉的看向床榻上枯坐的洛雅，这个丫头和她母亲一样，都喜欢勾搭男人。
洛雅的母亲是京城某个青楼的头牌，洛邈峰有时赴京处理差事就会和她共度良宵，生下洛雅后，洛夫人念其可怜才收留府中。
如今看来是养了个祸患。
“你给墨容轩下了春药？”
洛夫人毫不避讳的在下人面前问道。
洛雅还未作答，只听“啪”的一声，洛夫人带着怒火的巴掌重重打到了她的脸。
“混账东西。”
“和你娘一样恬不知耻。”
洛夫人一系列的谩骂落进洛雅的耳中，她捂着肿胀的脸颊，讥笑道：“是爹准许我这样做的。”
“都滚出去！”洛夫人神色一凛，急忙屏退了所有下人。
洛夫人拔下头上的金钗，正要再给这孽种点教训之时，洛邈峰风风火火的赶到了。
“住手。”见此情景，他大声制止道。
“虞惠，雅儿说的对，是我的主意。”洛邈峰长叹一口气，将事情本末娓娓道来，“墨容轩虽是德才兼备，但做事过于死板，这样的人在官场上捞不得好处，做个地方小官倒是可以。我不想将嫣儿嫁到这种前途不明的人手中。”他看了眼瘫坐于地的洛雅，“雅儿像极了她母亲，虞惠，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若不是她母亲卷入一场命案，我或许早就把她接到府中了，她与我分别之际，只盼雅儿未来能找个正直之人嫁了，安稳终生。”
洛邈峰一副慈悲老父亲的模样，继续苦口婆心的说道：“雅儿嫁给墨容轩是个不错的选择，而洛嫣的婚事兹事体大，还得多多考虑。”
“待今晚之事让全城之人知后，我便亲自去劝墨容轩娶雅儿。”
“至于嫣儿，是我有些对不起她了。”
木窗外，有人影在月光下晃了一瞬，屋内的洛邈峰敏锐的察觉到，厉声道：“谁？”
片刻过后，瑾花端着茶具走了进来，见到洛夫人和洛邈峰，以及的仍瘫坐地上的洛雅，她行了一礼：“小姐说老爷和夫人辛苦了，让我给你们来送茶水。”
洛邈峰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屋外，洛嫣失了魂般游走在回自己的房间的路上，她万万想不到父亲竟会断了她和墨容轩的姻缘，眼眶中含蓄已久的热泪霎时间夺眶而出。
她低着头，迅速回了房间。
两日后，大名府庶女洛雅与深知学院第一才子墨容轩的奸情闹得满城皆知，而与墨容轩相爱的嫡女洛嫣却不知怎的把双眼弄瞎了，洛邈峰忙差人将她送到江南找名医医治。
墨容轩知道女子贞洁的重要性，终是答应洛邈峰娶洛雅。
大婚那日，是惊蛰，万物复苏的时节。
彼时的洛嫣坐在江南某处的水榭外，眼睛哭瞎了，只得用薄纱蒙着，在外人看来，她整个人显得毫无生气。
一阵春风拂面，原本静坐的女孩忽地抬起手来，似是要捉住什么，一旁的瑾花见状慌忙蹲下，握住她伸出的手。
“小姐，瑾花在。”瑾花难隐心中的同情的情绪。
洛嫣仰头望向蓝天，但在她的眼中，世界只是灰蒙蒙的一片迷雾，她握着瑾花的手沉寂良久，开口询问道：“今日是墨容轩的大婚之日罢。”
瑾花闻言一愣，不知如何作答，须臾，她沉声道：“是。”
“那我便在此地为他祈福吧，祝他平安喜乐，儿孙满堂。”洛嫣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但又很快暗淡下去。
瑾花不语，洛嫣咳了一声：“这风吹的我眼睛不舒服，扶我进屋吧。”
瑾花照做了。
二月下旬，天气转暖，花草树木皆已盛开，洛嫣在多位名医治疗下双眼依旧没有痊愈的迹象，又因半月来未收到家里的信件，故而她差瑾花租了辆马车回了大名府。
但到大名府的地界，她顿时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气，直到抵达大名府的城郊外，听到瑾花失声大叫道：“死人啊！”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看着道路两旁堆满血淋淋的长清国士兵尸骨，再也不敢往前走了。
“姑娘，要不咱们原路返回吧。”车夫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提议道。
“这一路谢过伯伯了。”洛嫣从腰间荷包估摸着拿出一锭银元宝递给车夫，随后又搭上身边瑾花的手，“我们走。”
瑾花有些胆怯的怔了一瞬，但还是扶洛嫣下了马车向远处的硝烟弥漫的府城走去。
大名府前几日突遭北绒军队袭击，原守备军队被打的措不及防，一日便全军覆没。随后占领大名府的北绒军队对整座城进行了侵略性的搜刮抢掠，在昨夜才被增援来的长清军队赶走。
此时城中、城墙上一片狼藉，有的士兵在拾捡地上阵亡之人的兵器，而有的士兵在搬运尸体和伤兵，蓦地，沉闷的鼓声响起，接着又是一声喊叫：“虞侯，城下有情况！”
所有人紧张的神经又紧绷起来，抄起刀剑弓弩跑到城墙边，往下望去，只见是两个衣着光鲜的女娃娃。
所有人纷纷松了口气，见其手里没有武器便各自忙去了。
“来者何许人也？”
一个神情疲乏的中年虞侯趴在垛口朝城墙下面的洛嫣俩人问道。
瑾花见城墙上是自家军队便从衣兜取出一块方形令牌，高举道：“我们是大名府监当官洛邈峰的家眷，手中的官牌为证。”
虞侯都未仔细查看就挥手叫守城门的士兵开了门。
城内大多数房屋被战火烧成废墟，昔日繁华的大街横七竖八的躺着尸首，凄凉的景象一一映入瑾花的眼帘，身旁的洛嫣虽看不见，但空气中的浓烈的血腥气让她猜到眼前必是一副惨状。
不由得心头一紧。
“你们他娘的到底进不进城啊！”守城门的百夫长很不耐烦的催促道，“不进城抓紧滚。”
洛嫣拉了拉瑾花的手：“去洛府。”
可到了洛府的位置，那位置上只剩下被大火摧残过后的残垣断壁，还有烧焦的十多具骸骨，其中一具，瑾花认了出来，是牛二只。
瑾花呼吸一窒，不由得松开了紧握洛嫣的手。
察觉到一丝不安的洛嫣急切的问道：“瑾花怎么了？是我娘来接我了吗？”
不知如何开口，瑾花一时怔愣的杵在原地。
“小姐呀！”
一个衣衫褴褛的洛府老仆人见到洛嫣便急急的奔了过来，跪在洛府前向她哭诉道：“天杀的北绒人啊，他们攻进城后先杀了太守，又把老爷等做官都一把火给烧死了啊！”
洛嫣如遭雷劈一般，僵在原地，老仆人的话围绕在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直到老仆人悻悻的离开，瑾花安抚她说：“小姐想开一点，瑾花会一直陪着你的。”
洛嫣脸上流下几滴泪珠，她看不见这发生的一切，也不愿意相信。
不过半月光景，竟已物是人非。
之后洛嫣俩人又去了深知学院，那里同样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从一个整理书籍的夫子口中得知，墨容轩与洛雅去了临安。
三月春闱，墨容轩是去施展他的一番抱负了。
洛嫣在大名府城郊为父母立了衣冠冢，默默淌着泪烧纸钱祭奠了他们，最后洛嫣朝坟冢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随即与瑾花走了。
经历这么多变故，她反而平静的可怕。
瑾花止步问她：“小姐接下来咱们去哪里呢？”
“去临安吧。”洛嫣遥望临安的方向，轻声道，“我想看看他平步青云的样子。”
瑾花知道“他”指的就是墨容轩。
洛嫣并没有摒弃对墨容轩的情意。
可他却未必了。
洛嫣赶到临安时，正是春闱结束放榜之日，她站在拥挤着看榜的人群外，瑾花替她扫视了遍前来看榜的士子，没有见到墨容轩。
就在她不知怎样答复洛嫣时，一个文绉绉的官员领着羽林军悠悠走了过来，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瞬间蔫了，只见官员拿起沾满墨汁的毛笔行到金榜前，抬手划掉榜首之人的名字，随后转身义正言辞的对不解的士子们解释道：“会元墨容轩公然在奎坊酒楼吟唱反诗，陛下盛怒，取消其状元身份，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你说什么？”
官员话音未落，略带沙哑的女声落进人群中。
紧接着，一个用纱布裹着双眼的女孩摸索着走到官员面前，洛嫣不相信的又问：“墨容轩怎么入狱了？”
官员见她是个瞎子，怜悯的重复道：“吟唱反诗。”
洛嫣蹙眉，墨容轩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蠢事呢？
官员又发难道：“小瞎子，你莫不是认识他？”
洛嫣还未作答便被人拉到一边，只听瑾花笑着打圆场道：“不认识，不认识，我们不认识…”
边说边拉着洛嫣一溜烟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