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虐恋一
乾羽终是怒不可遏,手中寒光一现,蓝平剑握在手中,他道:“我去杀了她,将你内丹拿来还你。”
赤笙攥拳凝出结界圈住自己和乾羽,冷静地说道:“她不是普通的妖,她有元神。”
“她有元神?”乾羽不可置信的又重复一遍,握着剑沉默片刻,赤笙在他眉心一点,施了一个净化术。乾羽手中的剑消散,他平下心,自顾自地念叨:“她有元神便是和妖王同等级的妖,这怎么可能!”
“这世间之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赤笙松开紧握的手,结界化为虚无,“乾羽,你大可放心,若谢寒真如你所说,无情无义,我灵凰子彻必定将她诛杀。”
乾羽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反正谢寒若是恢复记忆为非作歹,也是赤笙被神行司问责。
“我身边也有个非凡人的家伙。”乾羽看见赤笙疑惑的眼神,继续讲道,“就是那个缉妖司的都察,傅息,他没有魂魄。”
凡是活物皆有魂魄,没有魂魄,那不就是行尸走肉吗?赤笙蹙眉,提议道:“不如你通知一下仙尊,让他来查明情况。”
“算了吧,他要是知道我在人间当王爷不得扒了我一层皮。”乾羽摇摇头,他没有经司命星君的命簿投胎在人间称王称霸是万万不可的。
“那就顺其自然吧,有很多事情咱们不能插手。”赤笙拿着酒走到窗前,此时临安河一画舫上有许多歌姬在跳舞,揭开坛盖,大口痛饮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乾羽抿了抿略有些干涩的唇,上前夺过他手中的酒也喝了一大口。
酒过三巡,赤笙丢掉酒坛,倚着墙闭目养神。乾羽醉醺醺的又抛出一个问题:“接下来你就一直在这…小院里住着?”
“不。”赤笙当即否定了他,半瞌着眼想象魏柒的模样,认真地道,“谢寒这一世便足以恢复魂魄和记忆,所以我得跟着她,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刀山火海。”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倒像是情话。乾羽对赤笙被谢寒迷住的想法更加笃定。
赤笙见他垂头不知是醉还是什么,于是又把问题抛回他;“你呢?”
“我啊。”乾羽扶额思考片刻,低喃道,“我想找到我的父亲与母亲,每次到这偌大的人界,我的目标便是找到他们,但每次来都不知何去何从,最后无功而返。”
“这一次,我铁了心也要找到他们。”乾羽眸中目光坚毅,可语气却是不怎么自信。
这是乾羽藏在心里的话,借着酒劲说出来了。
隐藏在阴影下的赤笙神色晦暗不明。
乾羽和赤笙唠叨了一会便离开了。
赤笙走出房间,见水台上没人便摇摇晃晃的进了魏柒的客房。
魏柒此时正如痴如醉的坐在四方桌旁看着话本子,丝毫没察觉有人进来,兮如打理着床榻,看到赤笙,连忙行了一礼,也同魏柒一样生疏的说道:“叶神仙。”
魏柒不太情愿的把目光从话本子挪开,见到赤笙也笑道:“叶神仙。”
赤笙:“……”越听越觉得别扭,一直强调他是神仙好似江湖神棍。
“你们不如叫我叶彻,或者叶公子。”赤笙拉来把椅子,坐在魏柒对面,说话呼出的酒气让魏柒些许不适。
“你喜欢饮酒?”魏柒嘟囔道,“神仙不是戒这东西吗?”
“戒酒?你怕不是和尚见多了。”赤笙莞尔一笑,开玩笑似的说,“做神仙自是顺本心而为,凡人受七情六欲所扰没办法顺自己的本心。”
他絮絮叨叨的说完才发现魏柒从和他打完招呼便又垂头看书了。
赤笙摸摸自己的脸,他难道还没一本书好看?
气不打一处来!
他夺走她的手中的书,肆意翻看了几眼,不过是写儿女情长的话本子罢了。
“你干什么,还我书。”
魏柒生气的冲他伸手要书。
就在赤笙将书交到魏柒手中时,一丝不可觉察的戾气让他眉梢一挑。
他又将手收回,起身走至一旁,接着眨眼间将眼瞳变为金色,又审视了一遍手中的话本子,惊讶的发现这书上的字含有仙气,可整书却是戾气丛生。
赤笙一时有些头痛,想不明白仙怎么会有属于冥界的戾气呢?
思考之时,手中的话本子上文字骤然间变的猩红,赤笙感应到不对,低头查看时,猩红的文字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狰狞的红色漩涡。
赤笙立马丢了书,右手凝起烈焰作势要烧了它。
却不料这书成了精,见赤笙不好惹便长腿似的直奔魏柒而去。
“不好!”赤笙心道不妙,眼睁睁看着魏柒被书呑了。
赤笙在七重天养尊处优未处理这样的事,一时慌乱,片刻后又冷静下来。
救人要紧。
虽说魏柒算不得是人。
他凝神静气,而后对书凌空画了个符咒,没有用。
没有内丹,只有法力就和有箭没弓一样。
赤笙脑子一热,顾不得什么了,一步迈进书中。
在旁目睹全过程的兮如惊的目瞪口呆,不知是因为什么,她竟然也走向那本书。
不出意外的她也被吞了进去。
初泽二年,清虚帝登基的第二年。
此时的长清还是政和景明的盛世。
北方的大名府下了场告别寒冬的春雪,作为全国文化交汇的城市,雪后大街上和亭台楼阁上全是采景作诗的文人墨客。就连三岁小孩也踩着雪到处吟诗唱童谣。
处处都是欢声笑语。
一抹翠绿的身影跑过热闹的大街,最终在一家杂货铺前停下了脚步。
那张和魏柒分毫不差的脸不是她又是谁?
此时魏柒在‘洛嫣’身体里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有些恍惚,一连串不属于她的记忆更是让她晕头转向。
不过她控制不了这个身体,只能感知一切,眼睁睁看着这个洛嫣做任何事。
洛嫣走进店铺里,到比她高半个头的柜台前,趴着柜台垫脚对老板笑着说:“来一沓熟宣。”随后将几个铜板放在台上。
“洛小姐不是不喜读书写字吗?今天不买稀奇古怪的琴谱了。”老板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搭话的功夫便将她要的宣纸递给了她。
洛嫣脸颊泛起红晕,匆匆接过宣纸便离开了店铺。
在店外,魏柒见到了兮如,她还是自己的贴身侍女,没有变化。
见到自家小姐,兮如模样的‘瑾花’立马愁眉苦脸的迎了上去:“小姐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大夫人现在又气又急,您赶紧随奴婢回去吧。”
洛嫣神色发怵,显得十分犹豫,握着宣纸思索好大一会才回答道:“那行吧,我自己回去,你帮我把这纸送到城北深知学堂边的小院。”
说着便将宣纸给了瑾花,朝洛府的方向行了几步,又不太放心回到瑾花面前补充道:“那个院子主人挺俊的,他叫墨容轩,你不要送错了。”
瑾花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惊讶自己家小姐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但事实上,洛嫣和墨容轩只是连话都没谈过几次的同学,他们都是深知学堂的学生。
深知学堂是大名府前任太守专门建给穷苦百姓孩子读书写字的学堂,这也是大名府人才济济的原因之一。
至于洛嫣身为监当官洛邈峰的嫡女为何会在这等学堂上学,只怪她自己太过贪玩,供权贵儿女上学的学院容不得她。
今日早晨上学路过墨容轩的小院,偶然听到他长叹一口气:“没纸没钱,只得拾墨纸再添新墨了。”
洛嫣一路回忆着,终于走回了洛府,此时四五个下人正打扫着被积雪覆盖的门口,其中一人见到她立刻扔了手中的活兴奋的迎了上去,这就是大管家牛二只。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小的不用干这累活了。”牛二只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他的表现略显夸张,好像洛嫣一去不复返似的。
说完便一溜烟的钻进府里通报去了,不消片刻,一个身着华服,保养得当的中年妇人被婢女们搀扶了出来。
魏柒本以为她会责骂洛嫣,但她想错了,洛夫人直接挣开身边的婢女,激动的一把搂住女儿:“嫣儿下次不要乱跑了,为娘的心都快操碎了。”
魏柒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怔住了。
原来母亲的怀抱是这么让人舒心,魏柒与洛嫣感同身受。
“走,外面冷,咱们回屋。”洛夫人松开怀中的洛嫣,牵着她的手向府里走去。
洛府很大,但房屋修的却是十分简陋,再加上冬天枯萎的绿植,放眼望去,煞是萧条。
洛夫人将她带回她的闺房,不大不小的屋内遍地扔着琴谱或是棋谱,而一方墙壁上挂着洛嫣用草书写的高山流水四个大字。
“来几个人收拾一下,莫要损坏了。”洛夫人把女儿安置在床上,而后指着地上的杂物吩咐下人。
牛二只很识相的让人把屋内的碳火点燃,又去灶房要了一碗热乎的姜汤给洛嫣喝。
洛夫人接过姜汤,用汤匙搅了搅,随后舀起一勺吹凉了喂给洛嫣。
洛嫣喝完姜汤,顿觉浑身舒适,朝母亲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还是娘对我好。”
“呵…”一道凌厉的男声响起,随后便见洛邈峰站在门口,脸色十分难看,“你娘那是惯着你,洛嫣,你给老子出来!”
洛嫣闻言吓的一颤,洛夫人也不干示弱,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
“洛邈峰!”
洛夫人朝他吼道。
伫立在洛邈峰身侧的庶女洛雅并没有被这一声吼吓到,而是淡定的福身道:“嫡母。”
洛夫人这时才注意到她,端详了片刻恍然大悟,愤怒道:“原来是你这个丫头唯恐天下不乱,去官衙把他叫回来了。”
“够了,虞惠,这不关雅儿的事。”洛邈峰看她咄咄逼人也不耐烦了,“来人,把大夫人拉走。”
“爹。”洛嫣缓缓走了出来,弱弱的行礼道。
洛夫人见状立马挡在她身前,对洛邈峰恳求道:“今日天寒地冻的,明天再让嫣儿去祠堂抄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