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惊魂

陈一飞攥着怀里那本皱巴巴的《西游记》，跌跌撞撞冲进小镇边缘的教堂时，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他刚从艾维森的古堡逃出来——说是逃，其实更像是“半推半就”，艾维森没拦他，甚至派仆人把他送到了小镇口，但他总觉得那吸血鬼的目光还黏在背后，吓得他不敢回头，一路跑向了这座唯一透着光的建筑。

教堂里很安静，只有管风琴的余音在空气中飘荡。他喘着粗气，朝着祭坛方向喊：“牧师！牧师！”

祭坛旁，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年轻男人转过身来。他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整齐，看起来文质彬彬，像个刚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而非印象中满脸皱纹的牧师。更让陈一飞惊讶的是，对方一开口，竟是流利的中文：“哦，上帝呢？你刚从那个地方出来？”

陈一飞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那个地方”指的是艾维森的古堡。他点点头，快步走过去，声音还带着后怕的颤音：“是、是！那个古堡里有个吸血鬼，叫艾维森，他说他是伯爵，还想咬我让我长生不老……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牧师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受了不少惊吓吧？别慌，这里很安全，他不敢进来。”他指了指旁边的长椅，“坐下来歇歇，喝杯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陈一飞瘫坐在长椅上，接过牧师递来的水杯，一口气喝了大半。冰凉的水滑过喉咙，他才觉得稍微冷静了些。他想起怀里的《西游记》，刚才一路跑，书皮都磨破了角——这是他临走前从艾维森的书架上“借”的，说是要寄给对方，其实是拿它当幌子，想着万一遇到麻烦，还能假装是来送书的，没成想真的派上了用场，至少让他在逃跑时多了点“底气”。

“我、我想尽快回国。”陈一飞放下水杯，急切地说，“我怕那个艾维森反悔，再来找我。你知道怎么联系到去机场的车吗？或者……你们能不能帮我挡着他？”

牧师笑了笑，走到祭坛前，拿起一本圣经，轻轻翻开：“去机场的车不难找，明天一早我让修女们帮你联系。至于挡着他……”他抬眼看了看陈一飞，“他虽然是吸血鬼，但这些年一直没伤害过小镇上的人，只是喜欢待在古堡里，偶尔找些外人‘聊天’。你是第一个从他那里‘逃’出来的。”

陈一飞愣住了：“他不伤人？那他为什么想咬我？”

“大概是觉得你有趣吧。”牧师合上书，走到他身边，“他活了几百年，早就腻了孤独，想找个人陪他说话，学中文，了解外面的世界。长生不老对他来说是诅咒，却以为是给你的‘礼物’，没料到你这么抗拒。”

陈一飞想起艾维森最后那落寞的眼神，心里突然有点复杂。他摇摇头，把那点异样压下去：“不管怎么样，我不想再见到他了。我得赶紧回国，我外婆还在等我。”

牧师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说：“今晚你可以住在教堂的客房，明天一早我送你去车站。对了，你怀里的是什么书？看起来挺旧的。”

陈一飞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西游记》，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西游记》，本来是想……想骗他说回去寄给他的，结果跑的时候顺手带出来了。”

牧师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西游记》？那可是本好书。里面的孙悟空，不也像个‘异类’吗？但他最后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他拍了拍陈一飞的肩膀，“别想太多了，先休息吧。明天太阳出来，一切都会好的。”

陈一飞看着牧师温和的眼神，心里的恐惧慢慢消散了些。他点点头，抱着那本《西游记》，跟着修女走向了客房。躺在床上时，他想起艾维森说的“每周发一条语音”，又想起外婆的病，轻轻叹了口气。

不管那个吸血鬼是好是坏，他只想做个普通人，陪外婆走完最后一段路。至于《西游记》……等回国安定下来，或许真的可以寄一本新的给艾维森。就当是，感谢他最后放自己一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