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东海之滨，咸湿的海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吹拂着李莲花略显苍白的脸庞。他站在礁石上，素白的衣袍猎猎作响，目光悠远地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

"李莲花！你又一个人跑出来！"方多病气喘吁吁地爬上来，手里还拿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大夫说了你需要静养，这海风这么大，你站在这吹风是想病情加重吗？"

李莲花回头，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方公子，这海风中有故事的味道。"

"什么故事？"方多病递过一个包子，狐疑地看向海面，"不就是普通的海吗？"

"三天前，东渔村的渔民失踪了七人；五天前，临海镇的商船遭遇不明袭击；七天前..."李莲花掰着手指细数，被方多病打断。

"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些？"

李莲花咬了口包子，含糊道："集市上听来的。"

方多病翻了个白眼："集市上的闲话你也信？"

"闲话往往藏着真相的种子。"李莲花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渔船，"你看那些渔船，本该满载而归的时辰却匆匆返航，船上的渔网几乎空空如也。"

方多病眯眼望去，果然如李莲花所说。他正想追问，码头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两人赶到时，码头上已围满了人。一个浑身湿透的渔民被搀扶上岸，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停地颤抖。

"海...海妖...是海妖..."渔民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神涣散，"他们抓走了大柱他们...蓝色的眼睛...会发光..."

围观的村民发出惊恐的低语，几个妇人已经开始抹泪。

李莲花挤到前面，蹲下身握住渔民的手腕把脉，同时温声问道："这位大哥，你说的海妖长什么模样？"

渔民突然激动起来："蓝眼睛！像猫一样会发光！他们从水里冒出来，把大柱拖下去了！船...船自己就翻了！"

方多病皱眉："该不会是水匪假扮的吧？"

"不...不是人..."渔民突然抓住李莲花的手，"他们游得比鱼还快！身上有鳞片！"

李莲花若有所思，从袖中取出银针，在渔民颈后轻轻一扎。渔民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昏睡过去。

"先送他回家休息吧。"李莲花起身，对村老说道，"他受了惊吓，我开副安神的方子。"

离开码头后，方多病忍不住问："你真信有海妖？"

李莲花笑而不答，转而问道："方公子可听说过'鲛人泪'的传说？"

"鲛人泪？"方多病摇头，"那不就是传说中的珍珠吗？"

"据传东海深处有鲛人，其泪可化珍珠，佩戴者可避百毒。"李莲花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更有传言说，南胤皇室曾珍藏一颗千年鲛人泪，能解天下奇毒。"

方多病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你是说...这些所谓的'海妖'可能与鲛人泪有关？"

"或许是人扮的，或许..."李莲花望向波涛汹涌的海面，"是有人不想让人靠近那片海域。"

正当两人交谈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巷子口闪过。李莲花眼神一凛，身形微动，转眼间已拦在那人面前——是个十岁出头的男孩，怀里揣着一个油纸包。

"小兄弟，为何跟着我们？"李莲花和颜悦色地问。

男孩警惕地后退一步："我...我没跟着你们！"

方多病上前，从钱袋里摸出几个铜板："说实话，这些就是你的。"

男孩眼睛一亮，但仍犹豫着。李莲花蹲下身，与他平视："你认识今天那个渔民对吗？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男孩咬了咬嘴唇，终于低声道："阿牛叔说...说他们在珊瑚礁那边看到了会发光的船...然后那些蓝眼睛的人就出现了..."

"发光的船？"方多病疑惑地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却突然神色一凝："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的月圆夜。"男孩回答，"阿牛叔说那船像被月光镀了层银边，在海上飘着，没人划桨..."

李莲花给了男孩铜板，又叮嘱他别再把这事告诉别人。等男孩跑远，方多病迫不及待地问："你知道那船？"

"或许。"李莲花沉吟道，"方公子，今晚月色正好，不如我们租条小船出海赏月？"

方多病瞪大眼睛："你疯了？没听到有海妖出没吗？"

"所以更要看看。"李莲花眼中闪烁着方多病熟悉的光芒——那是他即将揭开谜底时的神情，"月圆之夜，发光的船...有意思。"

夜幕降临，一轮满月悬于海天之间，将粼粼波光洒向无垠的海面。李莲花和方多病驾着一叶小舟，悄悄驶向渔民所说的珊瑚礁区域。

"你确定这方向没错？"方多病紧张地划着桨，"这四周乌漆嘛黑的..."

李莲花站在船头，衣袂飘飘，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盏小巧的灯笼，却未点燃："静心感受海流，它会带我们去该去的地方。"

方多病正要抱怨，突然发现前方的海水泛起了奇异的蓝光。那光芒如丝如缕，从海底蔓延上来，将周围的海水映照得如同液态的星空。

"这...这是什么？"方多病惊呆了。

李莲花却神色凝重："闭气！"

话音未落，数道黑影从发光的水域中窜出，水花四溅间，方多病看清了——那确实是"人"，却有着异常发达的四肢和闪着幽蓝光芒的眼睛。他们手持奇特的鱼叉，朝小船迅速游来。

"划船！快！"李莲花一把抄起备用的桨，与方多病一起拼命划水。

那些"海妖"速度惊人，转眼间已追上小船。一根鱼叉破空而来，李莲花侧身闪过，鱼叉深深扎入船板。

方多病拔出佩剑，挡开另一根飞来的鱼叉："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是人。"李莲花沉声道，"他们戴了特制的目镜，手脚上有蹼状装置。"

正说着，一个"海妖"已攀上船沿。李莲花闪电般出手，点中对方手腕穴位。那人痛呼一声，跌回海中，目镜脱落——露出一张正常的人类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