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虾仁诛心，自卑苦楚
赵云被小乔骂得胸口发闷，情绪虽有剧烈起伏，却始终没到彻底爆发的临界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像是被迎头浇了盆冷水，渐渐失去了信心，刚才的激情瞬间褪去，纷纷垂头丧气地坐在浴池边，连华佗都皱着眉，显露出几分焦虑。
玄兮看着眼前的僵局，又看了眼浴池里沉默的赵云。她虽不敢说完全懂他，却隐约知道什么能真正戳中他。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只能孤注一掷。
她缓缓站起身，提着裙摆，一步步踏入温热的药浴中。池水漫过脚踝，又没过小腿，她走到赵云面前站定，微微俯身，居高临下般俯视着他。往日里满是笑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失望，语气更是刻薄得像淬了冰。
刘玄兮：赵子龙，你逊爆了。
这句话让赵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抬起眼，撞进玄兮毫无温度的目光里。
刘玄兮：原以为你是顶天立地的少年英雄，没想到也不过是个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懦弱之辈。
玄兮的声音很轻，却字字重如泰山。
刘玄兮：你从前自认武艺超凡，行事便傲气冲天，如今没了武功，才知道自己连嚣张的资本都没了，只能像个懦夫一样躲这个、怕那个。
刘玄兮：你原来不是很狂吗？现在怎么不狂了？
她顿了顿，恍然大悟般笑了起来，语气里的嘲讽更浓。
刘玄兮：我知道了，是因为失去武功，又不想面对大家，所以强装镇定，想着独自消化，像只落水狗一样躲在暗处舔伤口？还是想靠这份装出来的若无其事，来维护你那碎了一地的尊严？
刘玄兮：我都替你感到丢人。
她垂下眼，像是在打量什么不堪的东西。
刘玄兮：但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选择，现在的你，除了这张好看的脸蛋，什么都没有。
刘玄兮：这样的你，真的好可悲、好可怜，可事实就是，你已经是个废人了。
刘玄兮：你躲着大家，是因为不想拖累人也好，怕仇人纠缠大家也罢，不过都是懦弱的表现，现在你若想恢复武功，就只能靠我们。
玄兮的声音陡然变冷。
刘玄兮：弱者就是弱者，在我们面前收起你的傲气，扮演好你的懦弱就够了，因为在我们面前，你什么都不是。
刘备（修）：妹！这话太伤人了，快住口！
刘备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想下药池去拉玄兮，却被一旁仔细观察的华佗拦下。
玄兮何尝不知道这话伤人，可若不直击他的病灶，不逼他面对本心，以赵云的性子，只会把所有痛苦藏在心里，永远也走不出来。而且她想不出除了这样直白的方式外，还有什么能让一向情绪稳定的赵云彻底失控的招数。
赵云像是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外界的声响都已消失，唯有玄兮的诛心之言在耳畔反复回荡。那些话像一双双无形的魔手，将他拖进黑暗的深渊，在心口狠狠刺下，又残忍地撕扯着他的伤口，连灵魂都似要被碾成齑粉。
丢人......
他在心里反复默念，明知玄兮是故意刺激他，可当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时，他还是毫无招架之力，痛得肝胆欲裂。是啊，这些话又何尝不是事实，如今的他，除了在兄弟们面前强撑傲骨，还能做什么？但失去武功的他，真的有资格再傲下去吗？
内心挣扎间，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口。赵云皱紧眉头，用力想压下去，可红色的液体还是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猛地按住胸口，剧烈地咳嗽两声，一口鲜血吐在掌心。而血里，还裹着一枚透明的晶片。
他眼前瞬间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晕倒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悲伤地凝视着玄兮的身影，气息微弱得像羽毛。
赵云：...阿...凝......
刘玄兮：赵子龙...
玄兮彻底慌了神，下意识扑过去接住他。她只觉得全身麻木，心口阵阵发疼，分不清是愧疚还是恐惧。她看着赵云苍白的脸，看着他唇边的血迹，双眸瞬间噙满泪水。
众人：云！
华佗：赵云！
众人都被这一幕吓傻，反应过来后，纷纷跳进浴池，手忙脚乱地将赵云抬起来，就要往房间送。
只有华佗盯着那枚透明晶片，突然眼睛一亮。赵云失去武功的原因，恐怕就和这晶片有关。可他要的是激怒，而非刺激赵云到气血攻心的地步，眼下的情况，比他预想的严重太多。
华佗：我的医疗工具都在秘密实验室，回去取太耽误时间！
华佗一边跟着跑，一边喊道。
华佗：你们先送赵云去医院，我取了器械就过去汇合！
众人：好！
众人不敢耽搁，抬着赵云就往门外冲。玄兮跟在后面，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看着赵云毫无生气的侧脸，心里只剩下无尽的后悔。忍不住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说得太过分了......
………
洛阳中心医院的长廊里，空气都透着焦灼。众人或站或坐，目光频频望向病房门口，心里满是担忧。
终于，病房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大家立刻围上去，七嘴八舌地追问，医生也耐心解释了一遍。经过检查赵云身体各项指标都还算正常，之所以会吐血是因为受到强烈刺激，导致急火攻心，一时承受不住才会这样。只要好好休息几天，保持心情愉悦，很快就能恢复，没什么大问题。
听到“没什么大问题”，众人才松了口气，轻轻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病床上的赵云安静地躺着，双眼紧闭，像被乌云遮住的月牙儿，没了往日的神采。他的嘴唇苍白得几乎不透一丝血色，唯有唇缝间还残留着一丝殷红，在那片苍白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张飞看着赵云的样子，下意识感叹。
张飞：小兮真的猛啊，说的话句句戳心窝子，难怪云会吐血，换做是我失去武功，还听到那样的话，一头撞死都有可能。
这话本是无心之言，却像针一样扎在玄兮心上。她本来就满是自责，此刻更是红了眼眶，伏在病床边，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啜泣声轻轻响起。
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见她哭，顿时乱了阵脚。
关羽急的立马呵斥张飞，眼神里满是责备。
关羽：三弟！！
张飞：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飞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看着玄兮的样子，手足无措地摆手。
张飞：小兮你别哭啊，三哥我...哎呀，我混蛋！我说错话！我嘴贱！
马超和黄忠赶紧上前，一边拉着张飞往门外走，一边打圆场。
马超：行了行了，你先出去，别在这添乱。
病房里安静下来，玄兮慢慢抬起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地牵起赵云的手。他的手还是凉的，让她心里又疼了一下。她轻轻捏着他的指尖，声音哽咽。
刘玄兮：...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刘玄兮：你醒醒赵子龙...
把张飞送出去后转回来的黄忠，看着玄兮自责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安慰。
黄忠：小兮你别自责了，云这样谁也没有想到，这事不能完全怪你。
玄兮点了点头，心里却清楚。只要赵云没醒过来，她就没办法真正放下心。她握着赵云的手又紧了紧，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他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要快点清醒过来。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此刻玄兮无比自责，与其大家在这里乱，不如她单独陪着赵云，或许心情能好些。
可小乔还想留下来，踮着脚往病床上看，一脸不舍。
黄忠直接走过去，和马超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不管小乔怎么挣扎，还是被两人架着出去了。
病房里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阳光透过窗纱洒在赵云脸上，勉强冲淡了几分苍白。玄兮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指尖传来的凉意让她心里阵阵发紧，眼眶又忍不住泛红。
刘玄兮：赵子龙，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快醒来吧，求求你了。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轻轻拂过赵云手背上的青筋。
刘玄兮：我不该自以为了解你，不该对你说那些话，但我说的都不是真心的。
刘玄兮：我以后都不胡说了，只要你醒过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好不好？
回应她的，只有赵云浅浅的呼吸，像一只温柔的小爪子，若有似无地挠着她心里最软的地方。她就这么坐着，从午后到深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他醒来的瞬间。
走廊外，刘备、张飞他们靠在墙上、坐在地上，早就睡得很熟。这几天为了赵云的事，所有人都绷着一根弦，此刻终于能稍微放松，连华佗悄悄进来检查、又轻轻离开，都没人察觉。
天快亮时，困意终于压垮了玄兮。但她怕自己睡得太沉，干脆将头轻轻枕在赵云的手背上，心里想着只要他一动手指，自己肯定能第一时间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赵云的眉头微微蹙起，缓缓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光线有些刺眼，他下意识抬手挡了挡，适应了片刻才放下。胸口还隐隐作痛，他转头时，目光刚好落在枕着自己手的玄兮身上。
她睡得很沉，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脸颊上有干涸的泪痕，眼周红肿得厉害，一看就知道哭了很久。即便此刻在睡梦里，她的眉梢也透着化不开的悲伤，让赵云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动作轻得像怕惊飞蝴蝶，连空气都仿佛静止了。见玄兮身上没盖东西，他又慢慢拉过被子，轻轻搭在她肩上，指尖碰到她的头发时，还忍不住顿了顿。
或许是情难自禁，他俯下身，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子，动作温柔得像一场错觉。望着她的睡颜，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满是心疼，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赵云：...真不愧是你，最知道说什么话戳我的心。
赵云：难怪我视你为知己，你也的确不负知己之名...
赵云：但你有一句错了。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泛红的眼角。
赵云：失去武功的我是懦弱，但我永远不会把懦弱展现给别人，尤其是你。
赵云：如果...我只能这样了，再也变不回从前了，就请你离我远一点吧......
赵云：我不怪你，一点都不，不过...能不能别再有下次了......
他的声音里带了点哽咽。
赵云：那些话换谁讲都可以，不要是你，我...真的受不住...
晨光渐渐漫进病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赵云看着玄兮的睡颜，喉咙动了动，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很久的话，声音里带着哽咽，带着孩子气。
赵云：笨蛋刘阿凝，我保护不了你了，没办法再靠近那个目标了。
“我大概会找个时时刻刻都能保护我的吧。”话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彼时他满心欢喜，以为自己虽样样落后于人，却唯独这一点可以做到。可此刻，他失去了唯一配得上她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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