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如梦——燕临
谢危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霹雳,瞬间击穿了燕临紧绷的神经!
他猛地低头看向肩上的姚巳。
只见姚巳脸色已由之前的惊恐惨白转为一种诡异的青黑之色,嘴唇乌紫,身体不再挣扎,只是间歇性地、剧烈地抽搐着,口中溢出带着泡沫的黑血,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绝望。
弩箭上有剧毒!
而且是见血封喉的烈性毒药!
那些杀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活口,他们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灭口!
“呃……嗬嗬……”
姚巳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瞳孔开始涣散。
“解药!”
燕临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谢危,声音因焦急而嘶哑,
“谢少师,你既有备而来,必有解药!”
谢危站在原地,月光将他周身镀上一层冰冷的银边,神情淡漠得近乎残酷:
“蚀骨穿心散,无药可解。从他中箭那刻起,便已是死人一个。”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姚巳猛地又是一阵剧烈抽搐,一大口黑血喷溅而出,身体迅速软了下去,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燕临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席卷了他!
他冒着生命危险,历经波折,甚至可能欠下了那神秘白衣人一个天大的人情,最终抢到的,竟然只是一个即刻毙命的毒人!
所有的线索,眼看就要彻底断绝!
“是谁……到底是谁指使你?!”
燕临不甘地低吼,抓住姚巳的衣领,试图在他彻底断气前榨出最后一点信息。
姚巳涣散的目光似乎凝聚了最后一点力气,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恐惧。
他死死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嘴唇翕动,发出极其微弱、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白……白……兰……”
白兰?白玉兰?!
燕临的瞳孔骤然收缩!
又是它!
这个阴魂不散的组织!
“…………香………………”
姚巳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诡异恐怖的弧度,似乎想笑,又像是在哭泣,最终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最后那个字,模糊得几乎无法辨认。
香?什么香?
白玉兰的冷香?还是另有所指?
燕临僵在原地,保持着抓住姚巳衣领的姿势,脑中嗡嗡作响。
姚巳临死前透露的信息破碎而关键,直接将矛头再次指向了那神秘的白玉兰组织!
是白玉兰组织在幕后指使他构陷燕家?
还是……灭口他的,就是白玉兰?
而谢危……他为何恰好出现在这里?
他刚才说“你扛着的这个人……怕是活不成了”,语气那般肯定,仿佛早已料到如此结局!
燕临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刀锋般射向谢危: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谢危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越过燕临,落在那具迅速变得僵硬的尸体上,眼神幽深难辨:
“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更有用。”
他缓步上前,丝毫不在意地上的污血,俯下身,指尖极其敏捷地在姚巳的衣物间搜索着。
很快,他从姚巳贴身的里衣暗袋中,摸出了一小块被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打开油纸,里面是几颗米粒大小、色泽深褐、散发着一种奇异腥甜气味的药丸。
“这是……”
燕临蹙眉。
“平南王余孽控制死士常用的‘瘾魂丹’。”
谢危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
“每月需服解药,否则发作起来生不如死。看来这位姚记室,也并非心甘情愿做这把刀。”
他又从姚巳怀中搜出一些散碎银子和一张被揉得发皱的当票——
正是永济当铺的当票,当物却是一支不起眼的旧银簪,日期就在数日前。
“薛家的手段,倒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老套。”
谢危将那当票和瘾魂丹重新用油纸包好,收入袖中,语气听不出喜怒,
“威逼利诱,控制家人,再以毒药操控。可惜,棋子用完即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