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

城南宅子外墙斑驳,门环锈迹斑斑。我随着禁军统领踏入庭院,脚下枯叶发出碎裂的声响。地窖入口的腥气愈发浓重,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黑暗深处低语。

"搬出来。"我低声下令,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中令牌。禁军们掀开尸堆,一具具惨白的躯体暴露在晨光中。每具尸体的胸口都插着刻有谢家徽记的短匕,刀柄纹路与我手中令牌背面如出一辙。

突然,一具尸体的手指微微颤动。我瞳孔骤缩,禁军统领已拔刀架在那人脖颈:"诈尸?"

"住手!"我冲上前,那人喉间发出断续的呻吟。他胸口伤口虽深,却未及要害,此刻竟挣扎着抬起手——掌心赫然握着半片玉簪,簪尾刻着"玥"字。

"活的!"统领愕然。我夺过他手中火把,照亮那人的面容——竟是谢景行书房失踪多日的账房先生!他嘴唇翕动,吐出一个模糊音节:"毒……"

地窖角落传来窸窣声。谢明玥不知何时退到兵器堆旁,手中竟攥着一把淬毒匕首。她袖口滑落,露出内衬绣着的暗纹——与我昨夜在苏婉儿房内发现的密信纹样分毫不差。

"你果然有问题!"我厉声喝道,令牌重重拍在掌心。她却笑得癫狂,将匕首抵在账房先生喉间:"你以为这些尸体是谁摆布的?谢家灭门那日,可不止内鬼在动手......"

话音未落,窗外忽有箭矢破空而来。禁军们举盾抵挡,我却瞥见箭尾系着苏婉儿的旧帕——那帕子曾在谢景行枕边出现过。混乱中,谢明玥趁机甩出袖中银针,直取我面门。

"小心!"身后传来闷哼。谢景行竟强撑起身,用肩头撞开我。银针没入他锁骨,毒液瞬间蔓延成黑紫脉络。他踉跄倒地,却仍死死抓着我的手腕:"信......信上的字..."

我慌忙撕开他染血的中衣,内衬赫然绣着与密室暗纹相反的图腾——那是沈家军的旧徽!霎时惊雷劈裂脑海:谢景行并非谢家血脉,而是沈家遗孤!当年谢家灭门,真正的内鬼竟与苏婉儿有关...

"阿芜!"我嘶声唤道。那丫鬟早已不见踪影,唯有窗棂上残留一缕断发——正是谢景行中毒那夜,我从苏婉儿房中拾得的"证据"。原来她早被调包,真正的阿芜或许早已...

禁军统领突然暴喝一声,地窖顶部坍塌。尘土中,谢明玥的身影被数名黑衣刺客围护,其中一人腰间玉佩背面赫然刻着"玥儿至宝"!他们退向密道,却未料密道尽头传来铁链轰鸣——沈家旧部竟早在此埋伏!

"沈家军在此!叛贼伏诛!"领头的将领高举火把,照亮密道壁上密密麻麻的暗记。那些符号与我袖中令牌正反两面纹样交织,拼凑出完整的"血月阵"图——谢家灭门、密室兵器、苏婉儿诈死...皆是这阵局中一环。

谢明玥凄笑:"你终究还是慢了半步..."她突然咬碎口中毒药,尸身倒地时,袖中滚出一枚虎符——背面暗纹竟与谢景行衣内图腾咬合!原来真正的内鬼,是...

地动山摇间,谢景行的手指彻底冰凉。我颤抖着拾起那枚虎符,忽觉袖中令牌发烫。月光穿透地窖裂隙,令牌在光影交错中显出夹层——内藏血书一封,末句刺目:"玥儿,替我守住沈家最后的血脉..."

远处传来更鼓三响,天际泛起鱼肚白。我攥着令牌与虎符,望着谢景行再无生息的容颜,终于明白:这局中局里,无人是棋,皆成弃子。而真正的幕后之人,或许仍在宫墙深处,笑看血月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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