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重.16

Cheaper.16
上官浅刚从任务中抽身归来,倦意尚未褪去,便透过暗室的小窗瞥见了郑南衣。
她正在暗室中练剑,剑光如水,寒意逼人,而那抹熟悉的身影——寒鸦柒,则懒散地倚在一旁,手里捏着一颗糖炒栗子,漫不经心地剥壳入口。
郑南衣的心思,上官浅再清楚不过。
那般痴迷,那般执着,甚至甘愿舍弃千金小姐的身份,投身无锋成为一名刺客,只为了靠近那个男人。
真是自找苦吃,典型的没苦硬吃。
上官浅无声叹气,倚在暗室外的墙边,目光游离间,思绪不由得飘向了云为衫。
云为衫的确令人敬畏,短短两年时间,便从最低贱的魑阶一路攀爬至魍阶。
这份天赋与坚韧,令她既佩服又庆幸——幸好,云为衫始终站在自己这边。
冷漠的面容下,藏的是怎样一颗温柔而又细腻的心?孤山派覆灭后,她举目无亲,四海漂泊。
却未曾料到,在这冷酷无情的无锋之中,竟让她找到了新的依靠。
血缘或许淡薄,但那份情谊早已胜过至亲。
只是,如今两人联络的次数越来越少,尤其是在寒鸦叁出现之后,那张碍眼的面孔总是在眼前晃悠。
上官浅皱了皱眉,心中隐隐生出些不快。
但一想到宫门选亲即将开场,她的思绪稍稍回笼,似乎有了些别的计划可以分心。
暗室内。
寒鸦柒的面色微缓,抬手轻轻拥住了郑南衣,声音低沉而温柔。
寒鸦柒:“你好好休息,我去处理些别的事情。”
郑南衣微微一怔,似乎不敢相信这样的亲昵竟真会从他身上发生。
片刻后,她才迟疑地回抱住他,心中泛起一丝隐约的甜蜜,如春日暖阳般悄然融化了她心底的一角。
然而寒鸦柒的眼底却掠过一抹幽暗的光芒,他心中冷笑着,要想马儿跑,总得喂马儿点草。给郑南衣这点甜头,不过是最简单的投资罢了。
一个拥抱,对他而言不过是随手之举,毫无负担。
与此同时,另一处石室内气氛凝重。
上官浅被黑布蒙住双眼,静静坐在一条长案的一侧,案上整齐摆放着六个小碗,碗中的液体颜色各异,散发着不同的气息。
没多久,寒鸦柒推门而入,坐在了长案的另一侧。
他没有多言,只冷眼看着上官浅摸索着拿起面前的小碗,凑到鼻端轻嗅,试图分辨每一种液体的性质。
六个碗,一碗药,五碗毒。
云为衫曾叮嘱过她规则:先饮毒汤,再服解药。
若未先中毒便直接喝下那唯一的一碗药,那药本身亦是致命的毒。
沉默中,空气仿佛凝滞,唯有心跳声在黑暗中清晰可闻。
寒鸦柒饶有兴致地问上官浅:
寒鸦柒:“为何不直接服药?”
上官浅:“不先中毒,直接服药,那药也是毒。”
准确无误,无懈可击,上官浅一如既往地出色,寒鸦柒露出赞赏的目光。
寒鸦柒:“三日后,宫门的人会去上官家接新娘。”
上官浅喝完毒汤和解药,摘下了眼睛上的黑布,就看见寒鸦柒正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
寒鸦柒:“大门背后就是孤立无援、无依无靠的险境,所有人都是你的敌人,你只能相信自己。”
上官浅眼神敛了敛,这一点,似乎并不需要寒鸦柒特地提醒。
宫氏一族久居旧尘山谷,自成一方天地,超然于江湖规矩之外,与无锋势不两立。
旧尘山谷地势险峻,宛如天堑,易守难攻。
谷内布满暗哨堡垒,机关密道纵横交错,戒备森严,昼夜轮岗毫不松懈,外人几乎无隙可乘。
宫门嫡系分为四支,均以“宫”为姓,分别以商、角、徵、羽命名。
徵宫精通医术、毒术与暗器之法;
商宫专擅铸造兵刃,技艺精绝;
角宫执掌对外事务,负责家族产业与江湖中的周旋;
羽宫则主守内务,统领防务,护佑全族安宁。
宫门传承百年,藏有诸多江湖失传的秘法武学,历代强者辈出,薪火相传,从未断绝。族人上下齐心,同仇敌忾,坚不可摧。
如今,无锋历经筹谋,终于找到了破解之策——假扮成宫门选亲的新娘人选,悄然潜入这座铁桶般的山谷。
上官浅:“只有我一个刺客?”
上官浅眉梢轻挑,神色间透着几分冷淡。
寒鸦柒微微一怔,但很快释然,上官浅是他最为器重的刺客,告诉她这些秘密也并无不可。
寒鸦柒:“不,还有寒鸦肆手下刚晋升的魍阶刺客,另外便是郑南衣。”
寒鸦柒:“郑南衣的身份牢不可破,宫尚角查不出任何破绽,看在郑忠义的面子上,宫尚角很可能会选郑南衣为新娘。”
听闻云为衫和郑南衣也将入宫门,上官浅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无锋的人对宫门内部规则一无所知,到那时,消息的传播不过是一场由她们掌控的游戏罢了。
郑南衣加入无锋的消息,她早卖了。
云雀两年前进入宫门,宫尚角应该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两年按兵不动,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忍耐多时的情绪,在此刻化作暗涌翻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