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皇后被迫得头风

苏培盛领着宫人将从春禧殿带来的东西都放在桌子上,又挥手让所有人都退出去。

剪秋看了皇后一眼,见皇后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便福了福身,跟在苏培盛身后退了出去。

皇后看着那一桌赏赐给安陵容的东西,心里不停猜测着,面上却迟疑道:“这些东西……”

皇帝打断道:“皇后瞧着可眼熟。”

既然皇帝把东西都送到了景仁宫,且语气肯定,皇后知道不能再装傻,点头道:“自然眼熟。这些都是今天一早,臣妾让人送去春禧殿给柔贵人的。”

“皇后承认就好。”皇帝的脸上看不出任向情绪,只淡淡道:“皇后可知这些东西里有什么?”

皇后心里一咯噔,莫非安陵容知晓了这些料子与首饰里有麝香,向皇帝告状了?她得想想待会该怎么摘清自己,最好说是有人要陷害于她。不如按在安陵容头上,说她贼喊捉贼。

“臣妾不知,还请皇上示下。”皇后说这话时毫无心虚之色。

皇帝盯着皇后看了半晌,才道:“方才柔贵人身体不适,传了太医,太医说柔贵人过敏了。”

“柔贵人可好些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过敏了?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春禧殿的奴才是怎么当差的。”皇后立马露出关切的神色,将一个慈和贤德的皇后展现得淋漓尽致。

“柔贵人的吃食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皇帝道。

皇后犹疑道:“既然食物都没问题,那可是接触到了什么不干净之物?”

“的确是接触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皇帝的神色冷了下来,“太医从皇后送的这些料子以及首饰里查出了不干净的东西,柔贵人就是接触到了这些,才过敏的。皇后有何话要说?”

皇后连忙起身,走到皇帝跟前蹲身行礼:“这话叫臣妾听得云里雾里的,还请皇上明示。”

“云里雾里?”皇帝神色晦暗不明:“皇后真的不明白?”

“臣妾真的不知。”皇后恰当的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其中还带着一丝委屈。

皇帝沉声道:“太医在这些东西里检查出有麝香,而这些东西都是你让人送给柔贵人的,皇后还说不知吗?”

果然是查出了麝香一事,好在皇后心里有准备,故作不知:“臣妾冤枉,望皇上明鉴。这些料子首饰都是内务府之前送来的,臣妾也没留意,就让人记档入了库房。今早给柔贵人送赏赐时,想着柔贵人为皇家延绵子嗣,乃大功一件,这些东西贵重,赏给柔贵人最合适不过,才让剪秋将东西都整理出来给柔贵人送去。皇上您想想,若真是臣妾做下的,臣妾何必在自己送的东西里做手脚,日后若是查出来,臣妾就百口莫辩了。”

可惜了,安陵容竟然对麝香过敏,想把这件事栽赃到她身上怕是不能了。

皇帝一想也觉有几分道理,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即便你不知情,可东西终究是你送给柔贵人的,也是从你宫里出去的,这个你辩驳不得。”

“臣妾御下不严,让此等害人之物混进了景仁宫,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送给了柔贵人。”皇后也不再继续辩解,只诚心认错:“是臣妾失职,请皇上责罚。”

“你身为皇后,这些带着麝香之物混进后宫,又从你手中送到有孕妃嫔身边,的确是你的失职。”不知想到什么,皇帝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从前常有妃嫔意外小产,又岂知不是因此缘故。”

皇后立马跪在地上,目光低垂,遮掩住眼里的情绪,缓声道:“臣妾知错,甘愿领罚。可臣妾亦有一言,恳请皇上恩准,让臣妾陈明。”

皇帝拨弄着手里的十八子,点头道:“说罢,朕也想听听你对此事有何说法。”

皇后眼眶泛红,语气带着痛惜:“妃嫔小产臣妾亦痛心。臣妾无福,不能为皇上生养皇子,可臣妾作为皇后,是所有皇子公主的嫡母,臣妾有何理由去谋害皇嗣?”

看了皇帝一眼,见他脸色有所缓和,皇后才继续道:“皇上让臣妾管理六宫,臣妾一时疏忽,让这混有麝香之物送到了柔贵人身边,是臣妾的失职。可内务府总管黄规全却不是听命于臣妾一人,其中是不是有人借机暗中生事,让内务府将这些害人的东西送到臣妾这里,又想借着臣妾的手送给有孕的妃嫔,犹未可知,还请皇上明查。臣妾被冤枉不要紧,要紧的是皇嗣的安危啊。”

听闻此言,皇帝想到了黄规全是华妃提拔的人,那这些害人的东西难道是华妃暗中授意所为?想到世兰的性子,他又否定了这一猜测。

世兰绝非阴狠之人,也想不出这般婉转曲折的法子。这些东西送到皇后手中,倘若皇后却一直不曾拿出来赏赐他人,此举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朕知道了。”皇帝不想再继续追究下去。如今他刚登基一年,前朝不稳,西北战事不停,此时若后宫也动荡不安,只会凭白叫那些蠢蠢欲动之人看了笑话不说,还会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虽不想再追究下去,但也不能轻描淡写的放过此事,否则日后岂不是人人都敢对皇嗣伸手?

皇帝站起身,甩了甩手里的十八子,平静道:“皇后头风发作,需要闭宫静养,六宫事务就交由华妃掌管。”

他知道皇后最在意什么了,轻飘飘一句话就戳中皇后的心。这责罚看着不重,却最让皇后难受。

“是,臣妾明白。”皇后用指甲狠狠掐住自己的掌心,才不会在听到被夺权后失态。

皇帝离开后,剪秋疾步走进来,见皇后愣愣坐在炕榻上,急急道:“娘娘,您怎么了?”

皇后回过神来,神色阴沉:“柔贵人还真是好命。 她居然对麝香过敏,此事除了为柔贵人诊脉的太医,就只有皇上知道,让本宫想说是被她陷害的都不能。难怪上次柔贵人会在翊坤宫忽然晕倒,原来如此。皇上下令封口,此事本宫一直不曾知晓,此次真是失策了,以后想再用麝香流了她这胎可就难了。”

瞧着皇后气得有些口不择言,剪秋赶紧道:“娘娘,皇上可有生气?”

皇后嗤笑道:“皇上说本宫头风发作,需要闭宫静养,还让华妃管理六宫事务。皇上这是要夺了本宫的宫权,真是白白便宜了华妃。”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剪秋为皇后的遭遇疼惜不已。

明明娘娘是中宫皇后,却不得皇上喜欢,还因为区区一个贵人被夺了宫权。此事若被人知晓,以后妃嫔哪里还会尊敬娘娘这个中宫皇后。

尤其是华妃,原本就处处挑衅娘娘,对娘娘极为不敬。如今得了掌管六宫的旨意,尾巴不得瞧上天去,还不知道要如何嘲讽娘娘呢!

还有柔贵人,要不是她好端端的对麝香过敏,皇上就不会知道此事,那柔贵人的这胎就能悄无声息流掉,皇上也不会因此责罚娘娘了。

“既然皇上说本宫头风发作需要闭宫静养,那本宫按着皇上的意思就是了。”皇后似乎调整好了心绪,又恢复了惯常的和煦笑容:“本宫要闭宫休养,这期间柔贵人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是华妃掌管后宫不力,怪不到本宫身上了。”

顿了顿,皇后又道:“柔贵人既领着嫔位的分例,那就将她身边伺候的宫人补足。你去古董房走一趟,将宝鹃安排去内务府。”

剪秋了然道:“奴婢明白了。”

皇帝离开景仁宫后也没有直接让苏培盛去通知华妃接管六宫之事。为了给皇后留颜面,到了下晌,听说太医从景仁宫离开,又传出皇后头风发作需要静养的消息,才让苏培盛去了翊坤宫告知华妃一声。

华妃客气的送走苏培盛,脸上的笑那是止都止不住,又吩咐周宁海去打听发生了何事。

以她对皇后的了解,皇后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头风发作,更不可能会闭宫静养,皇后怎么可能舍得放得下手里的宫权呢!

约摸半个时辰后,周宁海回来了:“奴才听说巳时‌初,柔贵人身子不适传了太医,从春禧殿离开后太医去了养心殿禀报柔贵人的脉象。没多久,圣驾就去了春禧殿。皇上在春禧殿待了大半个时辰就离开,随后去了景仁宫。至于皇上与皇后说了什么,当时殿内没有旁人,无人知晓,奴才也打听不到。大约两个时辰后,皇后传了太医,说是头风发作,需要闭宫静养一段时日。皇上知道此事后,吩咐皇后好好休养凤体,让娘娘您代为掌管六宫事务。”

华妃嗤笑一声:“皇后头风发作肯定与柔贵人身子不适有关系,便是瞒得了旁人,也瞒不过本宫。皇后那个老妇整日端着一副宽厚慈和的模样,只怕是这次露出了狐狸尾巴,却被皇上抓了个正着。头风发作,需要闭宫静养不过是皇上给她留脸面罢了。其实要本宫说,皇上就不该给她留脸面,合该让宫里众人都知晓她的真面目才是。”

颂芝问道:“那咱们要不要为皇后宣扬一番。”

华妃漫不经心道:“不必了。既然是皇上下的定论,咱们还是不要做多余的事,免得惹皇上不高兴。”

“是,娘娘英明,奴婢浅薄了。”颂芝赶紧拍一拍马屁。

“你可知柔贵人怎么了?”华妃又问。

周宁海摇摇头:“赵太医只说柔贵人身体不适,龙胎却无恙,旁的一概打听不出来。”

“罢了,总归与龙胎有关才会让皇上如此紧张,也才会叫皇后被夺了宫权。”华妃抚着鬓发,慢悠悠吩咐道:“既然柔贵人身体不适,那就去库房挑些东西给她送去,免得旁人说本宫不关心皇嗣。”

“是。”颂芝福身退下。

次日,皇帝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太后似乎刚刚在礼佛,殿中还萦绕着一团团不曾全然消散的檀香味。

母子俩互相关心了几句,又说了两句闲话,太后便问起了皇后闭宫静养一事。

皇帝沉默一下,才道:“皇额娘可知,皇后让人送给柔贵人的赏赐里有染了麝香的料子。”

太后先是愣了一下,才慢悠悠道:“许是底下的奴才办事不当心。”

“奴才不当心?”皇帝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讥笑,“皇额娘以为是哪里的奴才不当心?是景仁宫的,还是内务府的?可不论是哪一处的奴才,皇后身为后宫之主,竟让混着麝香的东西送到有孕的妃嫔身边,这便是她的疏忽与失职。归根结底,也是她御下不严所致。”

太后又哪里听不出来他心里深藏的怒意与不满。

昨日晚膳后,太后便听闻皇后因头风发作要闭宫静养。以她对皇后的了解,此事绝非皇后自愿。只是当时天色已晚,她也不好将皇帝叫来询问。

今早起身,又得了消息,皇帝先是去了春禧殿,随后又移驾景仁宫。皇帝离开景仁宫后,皇后就传召了太医,之后传出头风发作,需要闭宫静养的消息。

她没想到皇后手脚如此不干净利索,被皇帝揪住了尾巴,不得不闭宫静养。

真是失策,她不该未询问清楚原因,就贸然提及此事,这无疑会让皇帝心生芥蒂,也会影响到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皇帝或许会因此认定她只顾念皇后,对皇嗣之事漠不关心,让他们本就不亲近的母子关系更加疏离。

太后一时面露尴尬之色,旋即巧妙地转了话题:“昨日哀家就听闻柔贵人怀了身孕,宫中许久未曾有过这般喜事了,好啊。”

提起安陵容腹中的孩子,皇帝的脸色也好不少:“柔贵人入宫时日不长便有了,可见是个有福气的。”

“柔贵人进宫那日,曾让人送了一副她绣的佛经来,哀家虽没召见,但听竹息说,瞧着倒是个乖巧懂事的,如今有孕更是喜事一件,哀家听着也高兴。”太后的面色愈发柔和。

“皇额娘所言极是,宫中许久未曾有过这样的喜事了。柔贵人素来懂事知礼,儿子难免多了几分怜惜。”皇帝担心太后会对安陵容不喜,又道:“太医说她腹中的胎儿才刚满一月,不可轻易挪动,尤其是头三个月最是要紧。眼下积雪未化,道路难行,她原想来向皇额娘请安,是儿子让她在春禧殿安心养胎,待天气稍暖些,再让她来给皇额娘请安。”

这番话说的太后神色微妙,却依旧含笑点了点头:“如此看来,柔贵人确实是个不错的。是否来给哀家请安不要紧,要紧的是龙嗣为重,还是要以太医的嘱咐为准,往后还是少出门为好。”

太后一番话让皇帝心里的芥蒂消弭不少,觉得太后还是重视他的孩子的,脸上的笑意也多了些。

见皇帝心情好了不少,太后才委婉道:“虽说皇后被禁足一事皇帝没有言明,可皇帝先去了春禧殿,接着又去了景仁宫,没多久皇后就头风发作要静养,如此种种未免太过巧合了些。只怕有心人难免会过多联想,妄加揣测,或许会认为是柔贵人恃宠而骄,使得皇帝因她之故迁怒皇后。说来,有些事皇帝不该听信一面之词才是。”

皇帝方才稍有好转的心情,顷刻间又沉了下去:“皇额娘的意思,儿子明白。可此事绝非柔贵人有意为之。皇额娘尚不知晓,柔贵人对麝香过敏,且反应极为严重。前些日子,她去华妃宫中抄写经书,不料竟在翊坤宫中晕倒,身上还起了一片片红疹。太医说了,过敏一事严重是会危及性命的……”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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