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5
周六清晨五点半，张继科已经出现在公寓的健身区。但今天的训练气氛明显不同——乒乓球撞击台面的声音不再清脆利落，而是带着烦躁的杂乱节奏。
苏莹被不同寻常的声响唤醒，轻轻推开房门。透过晨光，她看见张继科一次又一次地发球，又一次次摇头，汗水浸透了他的运动衫，眉头紧锁成一道深沟。
她默默观察了十分钟，发现他反复练习同一个发球动作，但成功率明显低于往常。每次失误后，他的表情就更加阴沉一分。
七点，苏莹准备好早餐，张继科却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先吃早餐吧。”她出声提醒。
张继科仿佛没听见，继续发球。这一次球直接飞出了台面，滚到苏莹脚边。
她捡起球，平静地说：“你在用前臂发力过多，手腕的瞬间发力不够。”
张继科猛地转头，眼神锐利：“你看得懂乒乓球？”
“体育杂志编辑的基本素养。”苏莹将球抛还给他，“你最近是不是换了新胶皮？旋转控制似乎和以前不一样。”
张继科愣住了。他确实三天前换了一款新胶皮，但这个细节连他的教练都没立刻察觉。
“你怎么知道？”
“声音不同。”苏莹走向餐桌，“旧胶皮击球声音更清脆，新胶皮闷一些。而且你刚才的发球，旋转强度不稳定。”
张继科放下球拍，难得地露出疲惫神情：“新胶皮是为适应新规则换的，但手感一直找不准。”
“为什么不换回旧的？”
“赞助商要求。”他简短回答，坐下开始机械地进食，显然心神仍在训练上。
苏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问：“你当初为什么选择乒乓球？”
张继科动作一顿：“小时候体校选拔，教练说我有天赋。”
“就这样？”苏莹挑眉，“不是因为喜欢？”
沉默良久，张继科才低声说：“一开始喜欢。但现在...更多的是责任。”他放下筷子，“无数人指望我赢，不能辜负。”
这句话让苏莹心中微微一动。她想起昨夜整理资料时看到的报道——张继科已经连续三周没有参加任何公开赛事，官方理由是“调整状态”，但圈内已有质疑他状态下滑的声音。
当天晚上，苏莹加班到很晚。走出书房时，发现健身区的灯还亮着。张继科依然在练习那个发球，状态比早晨更差。
“你已经疲劳了，继续练只会巩固错误动作。”她忍不住出声。
张继科猛地转身，语气罕见地急躁：“你不明白！下个月就是亚洲锦标赛，如果连这个发球都掌握不了...”
他突然停住，深吸一口气：“抱歉，我不该向你发火。”
苏莹没有离开，反而走近球台：“能让我试试吗？”
张继科惊讶地看着她：“你会打？”
“大学时选修过乒乓球。”苏莹接过球拍，掂了掂重量，“好重。”
她尝试发了一个球，动作生疏但基本规范。球过网后弹起，旋转微弱。
张继科下意识地接球回击，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让球正好回到苏莹手边。
“你看，”苏莹接着说，“即使是我这种水平的发球，你也能完美回击。为什么一定要追求极致的旋转呢？”
张继科怔住了，仿佛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我采访过很多运动员，”苏莹放下球拍，“有时候最大的障碍不是技术，而是思维。你太想‘完美’，反而失去了打球最初的快乐。”
这句话仿佛一道闪电劈开迷雾。张继科站在原地，眼神逐渐清明。
“最初的快乐...”他喃喃自语，突然拿起球拍，“再来一球。”
这次他发球时，表情不再紧绷，动作流畅自然。乒乓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强烈的旋转落台。
“好球！”苏莹脱口而出。
张继科眼中重新燃起光芒，连续发了几个高质量球，一次比一次稳定。
“我明白了！”他难得地露出笑容，“不是胶皮问题，是我太刻意追求旋转数据，忽略了手感本身！”
接下来的半小时，张继科完全沉浸在训练中，但状态与之前判若两人。苏莹静静旁观，偶尔递水或毛巾。
训练告一段落时，张继科浑身湿透但神采奕奕：“谢谢你。你说得对，我忘记了最初为什么打球。”
苏莹微笑：“能帮到奥运冠军是我的荣幸。”
就在这一刻，张继科的手机响起。他接听后表情微变：“明天？但...”他看向苏莹，眼神复杂，“好吧，我和她商量一下。”
挂断电话，他深吸一口气：“杂志社想给我们做联合专访，主题是‘冠军背后的家庭支持’。”
空气突然安静。这意味着他们的“合作关系”将首次面对公众审视。
“你介意吗？”张继科谨慎地问，“如果不想，我可以推掉。”
苏莹思考片刻，眼中闪过挑战的光芒：“为什么不呢？正好检验一下我们的‘表演’能力。”
约定好接受采访的时间后，张继科突然叫住准备回房的苏莹：“今天...真的谢谢你。”
他的语气罕见地柔软：“不只是为技术点拨，更是为...”
“为提醒你记住初心？”苏莹接话。
张继科点头，眼神深邃：“很久没有人和我这样交谈了。大家要么把我当冠军，要么当商品。”
这句话让苏莹心中泛起一丝异样。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位被无数光环笼罩的男人，或许比想象中更加孤独。
“晚安，张继科。” “晚安，苏莹。”
当晚，张继科在训练笔记上写下：“发球问题已解决。关键：放松手腕，找回手感而非追求数据。提示来自苏莹。”
而苏莹在日记中写道：“他谈起乒乓球时的眼神，像夜空中的星。那一刻，他不是冠军，只是一个依然热爱着某项运动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