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何事秋风悲画扇 夏冬春85

“可规矩就是规矩！贵妃娘娘纵是身子不适，见了中宫也该有几分敬意。咱们做妾的，哪能在正头娘子面前这样托大？”

她说着，还用眼尾扫了扫夏冬春，那眼神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祺贵人坐在旁边，忙不迭点头附和：“齐妃娘娘说得是！皇后娘娘统摄六宫，便是皇上也要敬三分，何况是咱们？”

一时间，好几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夏冬春身上，有看热闹的，有等着看她出丑的，还有些胆小的，已经悄悄低下了头。

夏冬春这才慢悠悠地抬眼，目光先落在齐妃那张蠢钝的脸上，又扫过祺贵人掐着绢子的手。

最后落在宜修那看似平静的脸上。

她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没达眼底，像冬日湖面碎裂的冰。

“皇后娘娘这话，倒是让臣妾想起前儿个皇上说的话了。”

她声音不高，却清冽得像淬了冰，瞬间压过了殿中的窃窃私语。

“皇上说，臣妾刚生了弘景，元气大伤，往后见了谁都不必行礼，安心养着便是。”

宜修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滚烫的茶水溅在虎口上，她却浑然不觉。

夏冬春像是没瞧见她的失态，继续道：“臣妾原还想着，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总要守些规矩。”

” 可方才听娘娘这话，倒像是臣妾不懂事，偏要驳了娘娘的体恤似的。”她顿了顿，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既然如此，那皇后娘娘大可不必这样给自己贴金了。毕竟——”

她拖长了语调，清晰地掷出每个字：“臣妾见了皇上，也是不行礼的。”

“哗”的一声，殿中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妃嫔们一个个惊得脸色煞白，连头都不敢抬。

见了皇上都不行礼？这是什么天大胆子！

便是当年的孝昭仁皇后，在康熙面前也得规规矩矩的！

宜修只觉得一股血气“嗡”地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她维持了十几年的端庄得体，在这一刻碎得片甲不留。

夏冬春这哪里是在说自己不行礼？分明是在打她的脸——皇上连见自己都不必行礼的特权都给了夏冬春。

她这个皇后的面子，在夏冬春眼里算得了什么？

“你……”宜修气得指尖发抖，却偏要挤出笑容，“妹妹说笑了。皇上疼惜你，自然是有的，可君臣有别，夫妻……”

“皇后娘娘怕是忘了，”夏冬春打断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前儿个在永寿宫，皇上抱着弘景，臣妾就坐在旁边看账本。“

”苏培盛进来回话，跪了一地的人，皇上还特意嘱咐了，让臣妾坐着别动，说地上凉。”

她甚至还侧过头，问身后的宫女：“是这么回事吧？”

那宫女是雍正亲自挑来伺候的，最是有恃无恐，立刻躬身回道：“回贵妃娘娘的话，正是。“

”那日万岁爷还说，贵妃娘娘是他的心头肉，便是天地君亲师，也得让着三分呢。”

这话无异于当众给了宜修一记耳光。

宜修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用鞋底抽过。

她看着夏冬春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忽然明白过来——这个人，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后位，什么规矩。

她仗着皇上的宠爱，肆无忌惮地挑衅，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这后宫里，真正说了算的，不是她这个皇后，而是夏冬春。

齐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宜修眼风一扫，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她看着皇后那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脸色，终于后知后觉地怕了，缩着脖子不敢再吭声。